偏偏我的命運落入這種人手中。 對於蕾拉、對於這個世界的種種,我都還沒弄明白,又得再上前線嗎?按照此人的謹慎,有了前一個小隊全滅導致的空窗期,這回肯定會做足「預防措施」,恐怕這一去就再也無法脫身。 是無法從這個人的手中掙脫?還是無法從這個世界的束縛中解放? 我覺得……很累啊。 戰爭什麼的、監控什麼的,不想再奉陪下去了啊。 但是,看到阿爾法隊長腰間悄然突起的銀刃,我又有一個想法…… 「或者,跟我一起逃出這裡。」 或者,還可以再拼一下? 「別小看波洛諾娃家的門徒兵啊,妳這混帳母猩猩!」 冷不防地從背後刺了阿爾法隊長一劍的伊朵,說完這句話後抓緊鐵槌朝她準備拔劍的手敲去。阿爾法隊長神情痛苦地大吼一聲。伊朵重重地踹了她的膝蓋內側,看似不可動搖的巨軀轟隆隆地跪倒下來,然而她扭曲的面容仍不失冷漠及肅穆──所以才那麼地怵目驚心。 當阿爾法隊長的部下闖進房內,伊朵嬌小的身體已撞破沾了層灰的窗戶,我跟在她後頭爬出屋外。咻!銀光閃爍的長劍從我身旁竄出,原來是阿爾法隊長的孤注一擲,真是好險! 「快!往這邊!」 左手沾滿灰塵與被碎玻璃刺傷所流出的血,右手抓緊給手汗弄濕的信紙,雙腿不可思議地充滿活力,我跟著伊朵從屋子背後的小巷一口氣衝到大街上。她相中一輛停在路邊的馬車,於是我朝勃然大怒的車伕鬼吼鬼叫著飛撲過去,伊朵趁機把馬匹搞到手。那匹馬相當健壯,擁有一身明亮的棕毛,腳跟卻是白的,頭上還戴著一頂很沒品味的小帽子;好在牠算是溫馴,並沒有把接連上背的我們甩下去。把現場搞得一團亂的我們便在車伕與一位嬌滴滴的女貴族怒罵聲中揚長而去。 守城門的士兵還不曉得發生何事,阿爾法隊長直屬部下動作倒是很迅速,我們出城不到一分鐘,城門就衝出一隊騎兵直朝我們而來。 該說首都的馬就是不一樣嗎?這匹戴著滑稽小帽子的駿馬跑得飛快,清脆的馬蹄聲在石造道路上連袂奏響,就連訓練有素的騎兵隊都無法輕易拉近距離。換成以前那匹駑馬,大概早就被追上。 「喂!就這樣一直跑喔!我不管喔!」 我也不知道要往哪才好啊!隨便啦,甩掉追兵再說! 「那就衝啦哦哦哦──!」 衝啊──! 我們不斷地跑、不斷地跑,跑到把王都綿長的城牆拋諸腦後還不夠,走出石造道路的盡頭還不夠,深入飄著雪花的密林還不夠;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哪是哪,總之就是一直跑、一直跑……伊朵累了換我上,我累了換伊朵上,即使沒有蛋蛋保護器弄得我跨下似乎又快流湯,即使越跑越冷到了眼睛都快閉上,我們仍然跑到這頭畜牲倒下為止,才心甘情願尋找藏身之處。 追兵不見蹤影,天色也轉暗了,雖然抬頭還看得見小小的火紅色天空,對於置身雪林深處的我們來說能見度已經和入夜沒兩樣。在我們雙雙累倒前,總算找到一座低矮的洞窟,裡頭住著或許有上百隻蝙蝠。伊朵拿起鐵槌往半空中亂搥一通,受到驚嚇的蝙蝠群啪啦啪啦地宛如暴風般從我們身邊狠狠地衝出去。風暴過後,我的體力也到了極限,不管地上有什麼就直接癱倒下去。 「別睡著哦,不然的話……」 會一覺不醒是嗎……可是我好睏啊…… 「不是,我還沒確認有沒有蛇……啊,有了!」 嗚痾……!那個滑溜溜地纏到腳上的是什麼!是什麼痾痾痾痾……! 「噓!你安靜點啦!」 從聲音來判斷,伊朵是徒手抓而非一槌給牠灌下去。這傢伙野蠻得有夠可靠。 「現在先別傷到,待會再來確認能不能吃。」 我決定封她為野蠻人伊朵。 確保休息地點後,伊朵馬不停蹄地繼續尋找生火用的樹枝,不想獨自跟蛇打交道的我只得跟上去。疲倦感湧上來後,涉足雪地的每一步都沉重得令人難受,寒意與雪水還會滲入靴子裡。好想要一雙雨鞋啊……而且啪滋啪滋的步伐聲聽起來好好吃…… 「你一個大男人,抖成那樣真好笑耶!嗚哈哈……哈、啾──!」 妳才抖得跟跳蛋一樣啦哈哈哈哈啾……! 「噗!什麼是跳蛋啊?跳蚤的一種嗎?」 不是啦,那是一種健康器材,長得像縮小版雞蛋…… 我們邊說些能提振精神的垃圾話、邊取笑彼此,走到雙腿快結凍了,抱著一大堆枯枝的手也麻木了,伊朵終於決定返回洞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