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五点。 奚嘉从家出来,前往律所。 程惟墨这个人,她没记忆。 程惟墨比奚嘉先到律所,他吩咐助理,给奚嘉煮咖啡。糖和奶的比例,他也告诉助理。 他拿了烟和打火机出去。 助理蹙眉。今天辩护,不顺利?不过看群里,说是赢了呀。 程惟墨很少抽烟,除了加班困的要命时。 昨晚莫予深给他打电话,又要拟定离婚协议,他刚要劝,莫予深紧跟着来了句,奚嘉彻底听不见了。 那一瞬,失聪的人是他。 奚嘉如约而至。办公室门敞开,她敲了敲。 程惟墨侧脸,恍惚了半秒,忙站起来。 奚嘉今天穿浅灰长款开衫,里面是白色长裙,长发自然散落。这样的装扮,跟骑马那会儿比,少了几分野性美,多了几分优雅。 “您是程律师吧?” 程惟墨点头。 奚嘉浅浅笑了笑,“您好,我是奚嘉。”她进来。 程惟墨把咖啡端给她,示意她坐。他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回电脑前。 奚嘉看着程惟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程律师,冒昧问一句,我以前认识您吗?” 程惟墨顿了半秒,摇头。 奚嘉从沙发那边过来,坐程惟墨旁边的椅子上,她跟他得靠文字交流。 程惟墨已经准备好,键盘下压着一叠白纸。 奚嘉怕程惟墨忙,耽误他工作,她长话短说,把自己离婚的意愿说给程惟墨,关于夫妻财产,她什么也不要。 “对了,几匹马归我,那是我老公送我的,我想留着。” “差点忘了说,我老公是莫予深。我跟他离婚这事儿,还要麻烦您保密,别往外说。” 程惟墨一直在打字,看着屏幕,却看不清字。 他有之前她跟莫予深的离婚协议,稍作修改,打印出来。 程惟墨把协议书递给她,又在空白纸上写:看看哪条不合适,我再改。 看完,奚嘉点头,“谢谢。”她认真看着每一条。 两张纸,每个字都是一把利刀。 奚嘉看协议,程惟墨望着电脑屏幕。 “程律师。” 程惟墨回神,看着她,下意识就问:“哪里要改?” 奚嘉:“不好意思啊,我听不见。” 程惟墨:“对不起。”他在纸上写道:【哪里要改?】 奚嘉指着最后那个日期:“我今天就签字,不过……”她有些难为情,还是说了:“能不能把日期改明天呀。我们明天才去民政局办离婚,今天不离。” 程惟墨刚才走神,就把日期给填上了。 一个无关紧要的日期而已。对她来说,改了,她今天跟莫予深还是夫妻。 程惟墨点头,改数字时,手抖了下,敲错,删除。 他再次打印,多打了几份出来。 程惟墨把笔递给奚嘉,指指签字的地方。 奚嘉下笔时,停了又停。 程惟墨见过她签名,龙飞凤舞,很漂亮。 奚嘉喝了一口咖啡,这才下笔。一笔一划,像在刻字,写的很慢很慢。签到最后一份,那个嘉字,只剩最后一个‘口’没写。 笔尖不断发颤。 就如那晚走去阿婆家看阿婆,不管走多慢,还是到了终点。 ‘啪嗒’一下。 协议书空白处,湿了黄豆粒那么大,很快晕开。 奚嘉赶紧拿衣袖擦去,补上最后那个‘口’字。 程惟墨收起离婚协议书,奚嘉又忙着一把拽住,她擦擦眼角,“我还没摁手印呢,摁一下吧。” 摁了手印,又将时间往后拖延了几分钟。 程惟墨抽几张湿巾给她。 奚嘉哑着声:“谢谢。” “程律师,不打扰您了。”奚嘉告辞。她拢拢开衫的衣襟,可能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