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凳椅,丫头扶着宋大夫人走了出来。 秦兮随着周围人一起行了礼,抬头时瞄了一眼,这头就没再低下去。 没低头不是因为宋大夫人头上鲜亮的翡翠东珠头面,也不是宋少夫人那身绯绫制的留仙裙,而是一旁被婆子架住的谷翠,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此时身上的红色的裙子脏兮兮沾满了灰尘,头发散乱,原本簪在头上的绢花也不知道去了哪,奄奄一息的被两个粗壮的婆子驾着双臂,垂着头一点生气都没有。 “既然人到齐了,还不把人架过去!”宋大夫人修得精致的柳叶眉挑起,面上的表情带着几分不虞。 院子的中央架着一块旧红色的长条木凳,以防院子的丫头看不清楚,木凳下面放的还有板子,把凳子架的足够的高。谷翠如同一摊烂泥一样被两个婆子从一旁拖了出来,看到那个木凳就撕心裂肺的吼叫了起来。 原本清脆的声音就像是被什么捅破了一个洞,嘶哑难听,秦兮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颤。 “求夫人饶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伺候宋大夫人的丫头见主子皱了眉,连忙让婆子堵住了谷翠的嘴,宋大夫人舒展了眉心,而一旁坐立不安的宋少夫人蹙起了眉,不忍道:“既然这丫头知道错了,母亲便放过她吧。” 宋少夫人长相小巧秀气,说话也轻轻柔柔的,宋大夫人听到她求情,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以为我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才嫁进门多久,这些丫头就不规矩,怎么都得给她们一个教训。” 宋少夫人咬了咬唇,犹豫的低声道:“这也太残忍了。” 宋大夫人当作没听见,她费尽心思给自己儿子挑了苏氏这个诗书世家的大家闺秀,本来是想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能让儿子学学好,但这个儿媳在闺中的时候估计只顾着学女戒之流,别说帮她儿子拦住莺莺燕燕,还把她之前赶到庄子上的那些丫头们又都放回了府里。 而自家儿子本来只是喜欢在府里狎玩丫头,有了这个温顺媳妇的纵容现在每天在外眠花宿柳,简直要气死她。 谷翠算是倒霉,要是平常她也懒得管这些小丫头,可偏偏她才知道她儿子赎了一个粉头,打算置外宅,就下了狠心要杀鸡儆猴给府里想攀高枝的丫头看。 婆子们把谷翠拖到了木凳上,以防她乱动,婆子拿了拇指粗的麻绳把她结结实实的绑在了凳子上,谷翠红了眼的拼命挣扎,眼泪鼻涕流的一塌糊涂,连堵住她嘴巴的汗巾子也变成了一团湿布,不停的发出呜呜呜的呜咽,宋少夫人看着觉得可怜干脆扯过了头不再去看。 宋大夫人锐利的目光巡视过院子中兢兢战战的丫头们:“都抬起头,好好看看勾引主子的下场,今日不看个清楚,我怕明日你们躺到板子上的时候,要怨我没给你们提过醒。” 不知道是不是秦兮的错觉,她感觉宋大夫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短暂的片刻让她笔直的背脊微微弯了下去。 宋大夫人的话落音,婆子已经扒下了谷翠的裤子,拿着几尺宽实木板子朝着她身上打了起来。 木板重击血肉发出的声响连绵不绝,从清脆到钝闷,见谷翠从挣扎到瘫了身体,任由板子一下下打在她的身上,双眼紧闭像是没有了气。秦兮直愣愣的看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颤抖,而瑟瑟发抖的不止她,这院子里的丫头都苍白着一张脸,特别是站在前面的,每个都看起来摇摇欲坠。 板子一次次从高处落下,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宋大夫人终于叫了停:“试试还有没有气。” 打板子的婆子把板子立在地上,手掌把脸上的汗水一抿,探了探谷翠的鼻息。 “回夫人,这丫头还有气。” “算她命大。”宋大夫人也没有再打的意思,扫了一眼谷翠血肉模糊的身子,轻飘飘道:“拖回去吧。” “是。” 宋少夫人扶着宋大夫人进了屋子,院子里的空气仿佛流通了起来,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不少丫头捂着嘴巴都干呕了起来,秦兮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那股汹涌而出的恶心。 “要吐回你们屋子里吐去,夫人的院子,你们要是有胆子弄脏一块地方这丫头就是你们的下场。”院子的婆子见状指着谷翠厉声一吼,丫头们捂着嘴纷纷又恢复了之前的噤若寒蝉。 婆子对自己斥责带来的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谁和这个丫头是一个屋的,过来把这个丫头拖回屋子去。” 丫头们瘦瘦弱弱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再说谷翠血糊糊的,都不想靠近她。 婆子瞪了众人几眼才磨磨蹭蹭走出来几个丫头,走到谷翠面前扶她。 见几人都是扯着谷翠的四肢,想直接把她半拖回去,秦兮走出来蹲在了地上,头微微的低着:“我背她回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