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粗糙的手紧紧按在我嘴上。 昏暗的月光下我看见一个凶神恶煞,脸上有一道伤疤的中年人,目光警觉的张望四周,任凭我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片刻见没动静,伤疤捂着我嘴把我拖到树林深处。 我这才看见树林里还有七八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灰色的连体斗篷却没有袖子,完全和夜色融为一体,这些人如果不动我根本发现不了,他们手里各自拿着铁锹、锄头和竹筐,其中一个中年人坐在石头上看着手里的怀表,很淡定的向我瞟了一眼。 伤疤压低声音说:“掌柜,抓到芽子怕是钩子,晓不得棵子里面有没有伏着点儿。” 周围的七八个人一听,手里的家伙事全都扔掉,麻利的掏出明晃晃的刀,被称为掌柜的中年人收起怀表,依旧处变不惊的回了伤疤一句:“并肩子,念短,要是合字上的朋友,一碗水端来大家喝,是点子进来条子扫,片子咬。” 我被伤疤捂的喘不过气,听他们对话心里更是一惊,这些人说的都是黑话,好在我从父亲的书里看过一些,大致明白是什么意思,伤疤是说我是探子,担心外面草丛中还埋伏着其他人。 并肩子是兄弟的意思,念短就是别出声,那个被称为掌柜的回的是,让这七八个人警惕点,如果是道上的朋友合伙求财见者有份,如果是想黑吃黑,放进来枪扎刀砍。 我一口咬在伤疤的手上,他吃疼,呲牙咧嘴不敢发声,一把将我丢在地上,本来就饿的没力气被摔在地上头昏眼花,估计当时也是吓傻了,吃力的爬起身一个劲的摇头。 “我不是探子,没有其他人,我来这里想找吃的。” 这话从我口里说出来,那个叫掌柜的一愣,顿时警觉起来,对其他人使眼色,那七八个人和伤疤都小心翼翼潜入草丛中。 我看见掌柜手里也多了一把刀,样子有些紧张,过了许久其他人都回来,伤疤对他摇了摇头,掌柜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收起刀重新打量了我半天问。 “你能听懂我们说什么?” 我这才意识到他为什么刚才会突然警觉,毕竟一个七岁的孩子怎么也不该懂这些黑话,我点点头,掌柜又掏出怀表看了一眼,目光落到我身上,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不敢说话,这些人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善茬,伤疤见我半天不吭声,冲上来就是一脚把我踢倒在地,脖子上的项链被挂断,掉落在掌柜的面前,伤疤在我身后压低声音骂:“这芽子不老实,能听懂我们说话也不是什么好鸟,装傻充愣就是欠收拾。” 伤疤骂了一句,又一脚踢在我身上,见我还是不吭声怒不可歇一把将我从地上拧起来,这三个月我学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活下去,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顺势重重砸在伤疤的头上,顿时他眼角裂开鲜血直流。 估计伤疤都没想到我居然会反抗,这一下砸的不轻,我几乎是用尽全力,伤疤捂着眼角气急败坏,刚想冲过来,我就听见身后掌柜的呵斥的声音:“够了,这么大的人怎么和一个细娃杠上。” 伤疤虽然咽不下这口气,可对掌柜的话却言听计从,看得出这些人里面掌柜是发号施令的,他看向我,又重新问了一次,知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挖红薯的。”我紧握着石头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掌柜又愣了一下,就连被我砸伤的伤疤和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的对视,好半天我看见掌柜脸上浮现出笑意,这挖红薯当然不是真来地里挖红薯,黑灯瞎火在荒郊野外说着黑话,不用想也能猜到这些人干的不是正当营生。 打家劫舍不会选这里动手,杀人越货也不会挑这地方,唯一能做的就是盗墓,而黑话中在山野田里盗墓被称为挖红薯。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挖红薯的?”掌柜也不否定若有所思的笑着问。 如果再大一点我绝对会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可那个时候我才七岁,面对一群凶神恶煞不知来历的人,只想着说完他们会放我走,我抬手指着周围的树林回答。 这里四周都是树园,连绵在一起几十亩,明堂一马平川,左右群山来朝,前有溪河围绕明堂而过,后有案山形如祥狮凌云,此地出文贵,这样风水绝佳之地,埋在这儿的后人必定福音无穷。 在风水堪舆中,这格局被称为狮子下山,是上好的风水之地,而掌柜如今所坐的石头正是宝穴的位置,下面一定有墓,而且埋在下面的人非富即贵。 这些都是我从父亲那本入地眼中学到的,等我说完几乎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我,掌柜的嘴都微微张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毕竟这些话从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任何听到的人都会吃惊,掌柜很好奇的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