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梯下至云梯,再登高台,宗室子弟与百官家眷依次从坤梯下坛,百姓则八方皆可。 待诸官百姓皆至其位,赵泓才携苏姝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 各国都有这样的祭礼,却只有大晁是帝后二人共拜天地,大晁给予了女性极高的尊崇,但这种尊重也只是对于嫡妻而言,姬妾之位不论在哪里都是低贱卑微的。 顶着一头繁复金饰行叩拜之力,本应极为吃力,但整个过程苏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旁枝末节,她从未如此真切的感受到她是他的妻,尽管他有那么多的妃嫔美人,却只有她是他的妻,只有她能陪他站在这里受万人仰望,换成旁的贵妃,妃嫔都不行,只有她。 只有她,可与他并肩。 不过在这一祭典后她也要退至后屏,去高台下的阁楼准备之后的献礼舞祭。 既然要跳舞,自然是不能再顶着这么一头繁复沉重的金饰,需卸华服拆髲鬄,着彩衣霓裳赤足而舞,用鹿血研制的朱砂在她额间绘出神圣而美丽的章纹。 最后一笔落下,阁楼外传来阵阵钟声,执笔的女祭司轻拍苏姝肩膀,“娘娘,到您了。” 苏姝微微点头,站上阁楼中央的圆台,圆台下藏有机关,她站上去后圆台便缓缓上升,直至高台。 苏姝出现在高台上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下来,若有人都惊叹的望着她的容颜,连敲钟击鼓得乐师也忘记了手中的动作,直到苏姝开始抬袖展臂,乐师们才惶然回神,继续击鼓奏乐。 是时,晨光落下云梯,洒在圣洁白骨之上,折射出一片茫茫华光。 苏姝立于高台,在庄严沉重的鼓声与空灵缥缈的钟声中折腰挽腕,五彩霓裳随风扬起,于华光之中如曳云纱雾绡,冰肌纤足,一举一动皆美若成画,像极了古老壁画上彩绘的飞天神女。 赵泓坐在另一高台,他不用去看台下的人便知他们是以何种表情来看苏姝的,即便是可日日见她容颜的他,此时眼底亦满是惊艳,何况他人。 自苏姝出现,他的目光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从未离开。 她真的很美,美到,他的万民,他的江山都在眼前,他却只看得到她。 她是大晁盛世的象征。 是大晁的骄傲。 是他的妻。 …… 之后的献礼是如何进行的,赵泓记忆有些模糊,满脑子都一直是苏姝高台起舞的身影。 他知道她跳舞的时候一定会很美,却不知美到了这种地步,仿佛像是在云端起舞的神女,离他很远很远,所以祭典一结束,他立马把人给箍在了怀里,像是怕她会飞了一般。 苏姝见他莫名一脸紧张,还以为他是因她在百官万民及一众使臣面前献舞吃了醋,遂回抱他道,“以后我只给皇上一个人跳舞好不好?” 赵泓愣了愣,随即便知道是她想岔了,但对于她这反应他却十分受用,唇角忍不住扬了起来,却是伸手轻敲了她额头,语气也故作呵斥,“那你还想给谁跳?!” 苏姝瞪了他一眼,选择沉默,反正她说什么他都要来找茬。 见她不答,赵泓捏住她脸叫她抬起头来,微瞪她道,“还不回答朕?” 苏姝将他手给推开,退出来瘪了瘪嘴倚到车辇另一侧,闷闷道,“反正妾身说什么,皇上都要同妾身抬杠,但妾身怎敢同皇上抬杠,自只能闭嘴了。” 她竟然用了妾身! 赵泓有些懵圈,他不就说了这一句吗,怎的她还生起气来了。 他又伸手过去把苏姝的脸捏住拉过来,“苏姝,朕是不是这几日真太惯着你了,朕这才说了一句,以后你岂不要翻了天?” 苏姝这次倒是没推开他,却是将眼珠子给移到了一旁,似乎一眼都不想瞧他,声音依旧是闷声闷气的,“皇上哪才说了这一句,皇上向来都这样,明明心里是高兴的,非要故作一番姿态来掩饰,皇上真是十足别扭,讨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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