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不走了,你信不信?” “那,咱们找村长,找公社的人来评评理。”何母不服气地说。 何父哼了一声:“找公社的人来也不顶用,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杨树村今年养殖了两三百亩田的小龙虾,怎么着也有个两万斤,算下来差不多得一万块。你觉得他们村的人能算了?别忘了,建新十岁那年,咱们俩个村还干过架!” 那年大旱,两个村为了争河里的水,发生了纠纷,谁也不肯让谁,最后打了起来。一百多青壮年拿着扁担、棍子互殴,差点闹出人命。两个村的村长都被抓去公社关了两个月,公社书记也被撤了。 何母也想起了这一茬,脸色微变。杨树村的大老爷们可有不少刺头,要是这回小龙虾真卖不出去了,带人堵他们家恐怕都是轻的。以后建新出门都得小心点,随时可能被人套麻袋揍一顿,丢进泥坑里。 “他爸,那怎么办?这么多小龙虾,建新也卖不出去啊。”何母一筹莫展。 何父吐了口白烟,蹲在屋檐下静默了几秒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建新,你进城,去春丽那儿避避风头,等过几个月,这个事解决了,或是林老头他们的气消了,你再回来。” 只要不让他继续卖小龙虾,干什么都行,更何况还让他进城去妹子那里享福。何建新忙不迭地同意了:“好,我这就去。” 他马上回去卷了两件衣服,再把私房钱往里一塞,都没跟他老婆打招呼就骑着自行车跑了。 何建新一溜烟地踩着自行车出了村子,刚把车子骑到马路上,旁边半人多高的草丛里忽然窜出三个人拦在他面前。吓得他车龙头一晃,差点摔了下去。 “靠,不长……”何建新稳住龙头,跳下自行车,正想开骂,但等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是谁后,脸上的怒火就跟泼了水一样,刷地一下熄灭了,转眼就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原来是小刚啊,你们怎么在这儿?” 小刚手里拿着一截胳膊粗的棍子,在手里拍了拍,恶狠狠地瞪着何建新:“想跑?” 何建新退后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没有的事,我就是想去镇上打瓶酱油。” 小刚瞄了瞄他的车子,一句话拆穿了他的谎言:“那你的酱油瓶呢?” 这时候打酱油都是自己提供干净的空瓶子,拎着瓶子到供销社,售货员从一个盛酱油的大缸里用有刻度的勺子把酱油舀起来,倒进瓶子里。 何建新强自镇定的说:“我这不是忘了吗?我这就回去拿。” 何建新还想找机会开溜,但小刚往前一站,哥俩好的揽住他的肩膀,对另一个年轻人说:“阿四,你去通知一下何大友,就说咱们请何建新到我叔家做客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强制揽住了何建新的肩膀,把他往杨树村的方向带:“走了,我叔找你有事呢,自行车让咱们帮你推吧!” 就这样,何建新的撂挑子之路才开了个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到了村长家,村长也没为难他,还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去跟大勇几个一起吃饭。 何建新坐下,看着桌子上的饭食不下咽。勉强吃了一碗饭,得到消息的何父何母就匆匆赶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他们同族的叔叔伯伯堂兄堂弟,乌压压一二十个人。 何父进门,先看了儿子一眼,瞧何建新安然无恙,没吃苦头,脸色稍霁,扭头对村长说:“林老头,你什么意思?” 村长也板着脸,收起了平日那副老好人的模样,冷淡地打量着何父:“何大友,你说怎么回事?你儿子去年自个儿找上门,跟咱们承诺,今年以低于市场价一毛的钱,收购咱们村的小龙虾,这才干了两天,就想不干了?今天我就把话搁这儿了,如果不帮我们把小龙虾卖完了,你这儿子也别想要回去了。” 何父不服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村长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你要不服气,去公社告我,咱们到书记面前评理,老头子也不怕!” 在这种穷山恶水做村长的,不可能没点魄力,否则拿什么让人信服,震慑一村的青壮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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