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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家璎珞,过去日日和人家在一处,竟是半分也没学到,蠢钝无比,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

    伶俐红了眼睛,一时慌的手足无措,璎珞拉着她的手,柔声道:“无事的,我那里还有一些新酿的梅子酒,我送你一些可好?”

    范明瑰叹口气:“那谢谢你们了,我家里太乱了,实在没想到要为闵家哥哥备下礼物,事出突然,也只好借你家的酒借花献佛了。”

    青棠笑道:“一点梅子酒,算不得什么,待姐姐出嫁之时,我要为姐姐送上一坛女儿红,上好的女儿红。”明瑰被青棠逗得发笑,转身看向伶俐,“还愣着作甚,难道等着璎珞送到你手上不成?”

    伶俐乖顺有余,却实在算不得聪明,范明瑰要嫁的人家是京城的老牌勋贵魏北侯裴家,伶俐跟着去了侯府,也不知最后是祸是福。

    魏北侯爷裴正川出身高贵,他母亲穆阿是元朝大将舒伦之女。虎父无犬女,这位名叫穆阿的女将军便是坚守在辽东的一道天堑。

    洪武年间,辽东久攻不下,穆阿雄踞一方。

    有人向洪武皇帝献计,英雄难过美人关,反之亦然。

    穆阿领军巡防时遇见了昏倒在林海雪原的年轻书生裴蓑,裴蓑博学而强识,与腐朽糜烂只知享乐的蒙古贵族青年截然不同,他似一道清风吹进了穆阿严寒苦行的生活,他们相恋了。

    一年之后,穆阿产下儿子裴正川,她那韧如青竹的丈夫却在一个冬日深夜失踪了,并且带走走了她的虎符。

    虎符丢失,将令不存。

    穆阿抱着幼子站在城墙之上,军士夺下了她怀中幼子,穆阿却从高墙上一跃而下。茫茫雪原上一滴红血溅四方,尸体尚温热,她清明目光仍瞭望北疆。

    女将军一生倥偬,以死为军令殉葬。

    然,蒙古的统治者却没有这般决绝意志,他们与大明妥协了。他们回到了最初的来处,那一片无垠的草原。

    蒙古归还了裴蓑的孩子,裴蓑却没有回大明封功受赏。他带着穆阿的虎符,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在辽东的雪原里消失了。

    有人说裴蓑隐匿在了江湖,其实自那一晚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他,连同那一块带走穆阿性命的虎符。

    洪武皇帝赐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幼子裴正川一等侯爵,袭三代。

    魏北侯裴正川育有三子,嫡长子裴墀,范明瑰要嫁的便是庶次子裴无忧,当日陈七的庶母说与陈七的亲事也是这位二少爷裴无忧。

    璎珞与伶俐取了梅子酒过来,又用提篮装好,恰好小厮过来通报,说闵家公子正在门口。青棠与明瑰走在前头,两人皆着蓝色,闵梦余则穿着霜白的锦袍,一身贵气盈袖扑面,他冲着两位姑娘行了一礼,道:“小生得幸于今日端午盛节陪着二位姑娘出游,实在荣幸之至,二位姑娘,这就请吧。”

    范明瑰与霍青棠相视一笑,转身从两个丫头手上接过篮子,递上去道:“闵家哥哥,这是我们送你的节礼,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请你笑纳。”

    她们二人同声同气,惹来闵梦余开怀一笑,他一手接过一个篮子,直笑:“不敢嫌弃,二位姑娘厚爱,小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有小厮接过篮子,闵梦余道:“带璎珞与伶俐二位姑娘去坐后头的车。”马车有两辆,后头还跟着一辆小一些的,范明瑰瞧着伶俐,吩咐她:“去吧,我同闵家哥哥和青棠坐前头,你随璎珞坐后头。”伶俐听话去了,范明瑰直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三人上了马车,明瑰道:“我只得这一千两银子,这就是我的嫁妆钱,我娘说了,死生由我,她不再管我,今日我偏要殊死一搏。”

    闵梦余闻言,轻轻摇头,只道:“胡言乱语,千两银子哪里值得你将生死置之于口,真是胡言乱语。”瞧见范明瑰认真神态,又道:“莫要害怕,我必不会教你失了银子,你信我否?”

    范明瑰掏出一个荷包,她将荷包紧紧握在手中,随后又看向闵梦余,定声道:“闵家哥哥,我信你,即使输了,也是我的选择,与人无尤。”

    她目光坚定,闵梦余瞧她神色,心道,这倒是个好丫头,比她爹强多了。范锡夕那个庸才竟养出了这样的女儿,不得不说是大幸运。

    闵梦余自旧年考中进士后直接外放,他没有入翰林院受清修编纂之苦,因着闵尚书的关系,他外放也不同于别人艰难,出京就放了个好地方,富甲一方的苏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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