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阴沉的很,你切莫与他走得太近,讨不了便宜。不过他这次还是纳妾,你可以去凑个热闹,若他是娶妻,你就要注意了。” 话还是只说了一半,常人听不明白,纳妾是喜事,娶妻也是喜事,怎么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蓝浦兴高采烈,顾惟玉清隽的眉目瞧她一眼,说:“你两个姐姐和你爹呢?” “我爹同蓝溪一道,说是明日要送嫁,我大姐没来,在江上呢。” “你二姐呢?” 蓝浦侧过身来,盯着顾惟玉,“你问我二姐做甚么?” 顾惟玉哪里会被蓝浦套出话来,他手指点点楠木桌面,笑道:“夜深了,蓝姑娘还是回房休息,省的明日眼下乌青,就不好看了。” “我不同你们说了,我要去装东西,我还没收拾好呢。” 蓝浦风一阵的,瞬息间就不见了踪影。 蓝家攀上了孟微冬,蓝老大四个女儿,嫁出去的既不是最为貌美的蓝烟,也不是适逢婚龄的蓝河,为何是年纪最小的蓝溪。顾惟玉想起蓝老大一提起老二就一脸骄傲的样子,不免多想几层,蓝家一直真正做主的,就是蓝河。 蓝河让蓝溪去孟家做妾,孟微冬权势鼎盛,这等好事,依照蓝河强势霸道的性子,怎么会将这样的好机会给了蓝溪,她自己嫁进去不是更为得意吗? 她自己不去,除非她另有打算,不做妾,难道想做妻? 顾惟玉的额角跳了跳,这蓝家的姑娘,真的就敢十拿九稳入主孟宅?顾惟玉起身,同宝卷道:“孟府明日人多,咱们不要久留,送了贺礼就出来。” 孟府有喜。 从破晓开始,虎踞大道上的鞭炮就响个不停,但凡过路的,不管认识不认识,孟府都有喜饼相赠。好些贪玩的孩子,来回的蹿,兜里的糕饼点心都要装不下。大家伙乐呵呵的,直到进了吉时,孟府才拦开了过往的路人,说是迎接新人进门。 浣溪阁里铺了喜帐,上了红烛,一切照着大婚的仪式进行,府中众位夫人们也换上新装,簪花描眉,迎接这位新晋的姨娘。 季舒换了一套茜色的袄裙,外头披着洁白无瑕的狐裘,头上也簪了一整套宝石头面,前来引路的丫头见了她,都夸一句,“夫人今日真漂亮!” 这丫头是来引路的,孟微冬的规矩,进门的都是一样待,不论大小,只论先后,谁先进门,谁都担一声姐姐。那丫头撑着伞,天上飘着零星的雪粒子,“夫人小心脚下,路滑。” 这是去浣溪阁的路,孟微冬将布置新居的任务给了她,他说,“交给你,我放心。” 季舒当即就笑了,“多谢大都督。” 甚么交给你我放心,听真了,无非是一句敲打。若出了什么差池,也是归你的。 季舒听得懂,孟微冬说什么话,她都听得懂。 蓝家一门草莽,季舒不知道孟微冬和蓝家的女子是怎么勾搭上的,听说要嫁进来的蓝溪才十五岁,十五岁,真是花一般的年纪啊。 自己十五岁时在做甚么呢,在树下作诗分茶,在弹琴画画,在背着父亲读西厢?莺莺普救寺遇张生,那自己会遇上谁呢? 十五岁时,总有那么多的绮丽念头,止也止不住,那大好的年华都似流水,堪堪眨眼功夫,就悄悄淌过了。 经过大庭院时,季舒低头笑了笑,又进来一个妹妹。看,这宽敞的新院子,听,那鞭炮放得真响啊! 自己进门的时候是怎样的呢,季舒有些记不清了。那时候自己好像没人为自己送嫁,父亲闭了门,虽不同人说她一句不是,却也不再理她了。 她回门的时候,也只是在季府门口站了大半日,季府不开门,她知道,父亲就在里面。 她知道,季冷对她失望了,失望至极。 书香世家的女子,自小读最传统的书,习最工整的字,怎么一夕间,她去做了别家的妾。季冷不想体会,也不能体会,即使孟微冬官居一品。 在季大人看来,孟微冬再风光也不过是一个体面些的武夫罢了。 季舒其实自己也有些失望,她贪慕孟微冬的温柔,她以为和他日日相守,做一对神仙眷侣比什么都强。 别人风言风语,她以为只要自己是快活的,别人说什么又哪里重要。 她以为,她以为的太多,到后来,真的都变成了以为。 孟微冬很好,可也仅止于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