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家里有什么吃的,都是给他。 即便是灾荒年代,爸爸也没挨过饿。 吃过晚饭,村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家里,坝子里已经用石灰画好了道场,东西也已经陆陆续续在摆着了。 是个小道士,才十六岁。 听说这里面用锣的道士是他的亲叔叔,他是家里推出来继承叔叔的衣钵的。 小道士很勤奋,确切的说是兴奋。 他偷偷和林小满说,今晚盆里的钱也会分给他一份。 林小满想,分给他的肯定是极少的一部分。 但小道士觉得没什么,自己本来就是学徒,能拿些钱回去,给家里割两斤肉,就已经很好了。 果然,散花是下葬前的最后一场法事,是超度亡灵中最像娱乐性质节目的。 一般道士先生会唱一些巧妙的花文,也可能是编成的顺口溜,还能把看热闹的人逗乐。 有点像古时候过寿的人请戏班子登台演戏。 只不过换成白事,就是请道士来上这么一场罢了。 娱乐性质的超度,自然大家都喜欢看。 只是每次唱到谁,让谁拿钱的时候,就没那么美妙了。 如林小满猜测的一样,道士先生几乎是反反复复都在唱林绪城一家人。 透过烛火的光芒,林小满几乎都能看清苏秀芝铁青的脸色了。 林绪城觉得身上放一毛两毛的拿不出手,最少也是五毛一块。 但有时候道士会指定让拿十块二十。 林绪城身上的钱几乎被掏了个干净,最后没钱了,还是苏秀芝脸色不好地说道士光指着她男人唱,道士似乎也觉得做得太过说不过去,才换了人。 只是,自家又穷,秦兰又直接找了借口说自家男人是被抱养出去了的,所以不能披麻戴孝,所以拒绝上场。 所以,道士也只能指着老太太的两个女婿唱。 人家都说,今天这一场,给的钱越多,说明越孝顺,两个姑爷爷也都不好意思不给钱。 “都一个多小时了,还有好久?我们要抓紧时间歇会儿,等下还要出殡。” 当再一次唱到自家女儿时,苏秀芝的脸完全垮了下来。 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们也怕是唱累了,也该超度完了吧?” 苏秀芝都这样说了,道士先生用法杖翻了翻盆里的钱,到底收了手,说是走最后一圈。 林小满跟着走在最后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在师父那里本来作息就规律,今天回来奔波了一整天,早就累了。 这会儿都快十点了,是睡觉的时候了。 道士先生们很开收了场,就坐在一边喝茶歇息。 小道士后来偷偷窜到灶房告诉她,他分了二十块钱。 其他道士,应该一人都是上百吧? 他才分二十也这么高兴? 林小满用一种几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如果他剃了光头,她都想摸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了。 不过,想想一个六岁的姑娘用一种怜爱的姿态去摸一个十六岁男孩的头,实在有些惊悚。 她心里一个激灵,放弃了这个想法。 下葬林小满没去,是奶奶不让去,说她年纪太小,天黑路也不好走,干脆就在家睡觉。 林小满愣了一下,瞬间想起前世奶奶去世,她也没有做最好的告别。 当时好像是奶奶下葬的时辰克她的生肖,所以姨婆不让她去。 “小满是不是一个人怕?不然我把她带到我屋头去睡一晚上?” 林小满没说话,旁边突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这是,冉玉华! 她张了张嘴,却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 这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今天冉玉华来得晚,来了也跟其他人在一起帮忙,林小满又多数时候跪在灵堂,还真没见到她。 望着这个看似慈祥的老女人,林小满心底一阵厌恶,眼眸一垂,硬生生地敛去了三分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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