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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金裘 第12节


,泼到苏探微的脸上,“啪叽”一声,青年那张在太后看来如花似玉的脸蛋被水花打得发出响亮的声音。

    敢怒不敢言的殿元泅在水里,脸色不愉,闹了脾气背过了身。

    姜月见高兴地拿脚丫踹他的屁股,“喏,哀家告诉你吧。他是先帝唯一的弟弟。”

    他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神情一怔。

    “哀家早知道他那些心思,仪王性情不逊,但当年,他颇得帝心,几欲动摇先帝的太子地位,宣帝临终托孤时,曾握着先帝的手,令他发誓,这一世只要仪王不造反,不危及帝位,无论何事,尽力保全。”

    姜月见觉得这样的要求很无理,然而在皇家人看来实属平常。一个儿子给了皇位,另一个儿子,总要给点儿什么作为安身之本。

    “先帝是重信守诺的人,既然立了这样的誓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破誓。哀家是先帝的皇后,是他的结发之妻,他死了,哀家一切都要替他担着,无论是江山,还是别的。”

    结发之妻,帝王家鲜少有这样的说法。苏探微心里有些微妙的触动,儿子还很小,她一个人,支撑着一个王朝,无论他留下来的这个江山再如何政通人和,对一个女子而言,终是太过沉重,以她瘦弱的肩膀,拼尽全力地支撑着,她这般要强,不会允许自己倒下。

    “结发之妻”这四个字,在人心叵测,同室尚能操戈的皇家,显得弥足珍贵。

    姜月见目视着他的光洁裸露的脊背,那背影沉峙,还海水冲刷中的礁石,水汽在麦色的皮肤上迅速凝结成水珠,沿着当中凹陷而下的笔直的沟壑,轻盈地腾挪下来,直至收入腰间的裈裤间,与流动的汤泉一并化了。

    在一阵沉默之中,姜月见听到那个胆子很大,并且越来越大的小太医这样说道:“娘娘并不容易。”

    姜月见哼了一声,葱白小脚从背后踹了他一下,“你知道就好。”

    寝殿内的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不宜再沐浴,应当上榻歇息了,明日一早,还要驾乘鸾辂回宫。

    闹腾了半宿了,姜月见困得直打呵欠,懒懒地道:“你还没回话,究竟是要留在后宫,陪哀家享乐,还是到前朝,重新走你的仕途,哀家不逼你,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哀家丑话说在前头,就算你执意要走,何时放你走,得看你表现。”

    苏探微转过身,太后已经笼上衣衫,支起脚在岸上站了起来,凤眸轻盈地撇下来,“趁着无人,赶紧溜出去,明日一早,陛下必来寝殿寻哀家,若你没有往后就留在后宫伺候哀家的打算,哀家也不想让他发现自己金屋藏娇的姘头。”

    金屋藏娇。姘头。

    苏探微的脸色一沉,太后已经背身转过了屏风,一点儿余地也没留。如果他不愿留在后宫,那么,他就永远是一个不能在陛下面前见光的……姘头。

    *

    翌日一早,班值内监已经备下了车马,请太后与陛下登车。

    甲马与仪仗先行,玉辂在后,如被淹在人潮之中众星捧月般护送上路。车内宽敞得足以容纳十余人,然而姜月见只留了近身伺候的女史翠袖与玉环,再有,便是走到哪儿,太后都不忘了带上的新晋太医。

    太后娘娘近来这身子骨……真让人担忧。

    小皇帝难得无话,乖乖巧巧地趴在车窗边,精神恹恹地望向窗外明媚的春景,驾车的都是左右骐骥院里一等一的御监,技术娴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夜里毕竟下了一点儿雨,泥地里留了些坑洼,走动起来,偶尔会有一丝颠簸。

    姜月见沿路凝神观察苏探微,他总是淡淡的,不说一句话,既谦恭,但又不会特别卑微,澄澈、明净得像山泉引下的溪水,不争亦不媚,潺湲不绝地存在着。

    即使他不说一句话,那股子快要溢出来的存在感依然很足,让人无法忽视。正如在太和殿中,当她迈进第一步时,在三个同样叉手而立等候受职的鼎甲中,一眼便相中了这个模样俊美的青年。

    只是不知当说什么,谁也没开口打破沉默,夜里他离去之后,其实姜月见整宿都无眠,今早听到鸡人报晓时,才惊觉天色已亮。

    她不晓得怎么开口,那个敏于事而讷于言的青年,就更加不会说话了。

    马车不知撞到了什么,又是一阵颠簸,早就已经脸色发白的小皇帝,感觉自己肠子都似乎要被颠出来了,他趴在窗口,正要骂几声车夫没眼力,突然一阵食流顶到了嗓子口,小皇帝没收住,“哇——”地一声趴在窗户上将早膳全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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