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么样?” “你们哪儿的?竟敢拦我们的马车!” “活腻歪了吧?若磕着我们大人夫人半点,你们几条命赔?” 有人拦车?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彼此眼中都有忐忑和疑虑。周仁霖深呼吸几下,略定定神,右手剥开抱住自己左胳膊的妻子,掀开一小条帘缝查看:一小队十个刀甲齐备的九门巡卫,正威风凛凛挡住去路:“我等戍卫此片城区,奉旨例行公事夜查,你敢抗旨?”那小头领“唰”一声拔出半截佩刀,寒光闪现,气氛顿时紧张僵硬。 “我们是周府的,因二公子突发急病,现赶着去平南侯府请良医。这还用得着查么?”跟车长随神气活现表明身份。 岂料那头领却格外铁面无私,硬梆梆道:“我等只负责夜查,其余无权过问。你们何方人士?地方的有路引吗?京城的有厢册吗?里面的人请出来,车内可有违禁物品?若外出寻医问药,可有大夫开具的——” “哎哎哎!”周府长随简直气得发笑了,匪夷所思问:“这位大人,照您这么说,夜间竟不得上街了?谁出门办急事身上还揣着一堆文书的?” “你这些话跟我们当差的说没用,我们只是听命行事,有意见请到相关衙门反应。”那人不卑不亢道。 杨若芳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忍无可忍,一把挤开挡在门口的丈夫,愤怒掀开帘子,探头出去厉声斥责:“瞎了你们的眼睛了!别说是你们,就算是护城司的府尹高鑫来了,本夫人今儿也得过去!哼,要是有意见,只管去平南侯府反应。走!”语毕,重重摔下帘子,一肚子闷气。 “遵命,夫人。”跟车长随趾高气扬,用鼻子看十名巡卫,得意洋洋道:“几位大人,我们当真有要事在身,请赶紧让开吧。” “唰啦”一片尖锐兵器出鞘声,巡卫们悍然拔刀,迅速将马车包围起来,那头领当机立断,两刀砍断马车车辕、再削断套索缰绳,引发周家人一阵不敢置信的抽气声,目瞪口呆。 巡卫小队长冷冷道:“我们位卑微末,既不认识周府相关人,更高攀不起平南侯府。这位夫人拒不下车,又搬出平南侯府来挡,我们不得不怀疑车内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杨若芳再度掀开帘子,定睛一看:车辕与马车套索缰绳俱已毁坏,想走也走不了了。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拦损坏我的车驾?!”杨若芳气得哆嗦,她横行半辈子,还没受过这种气。 然而对方根本不理会,径直喝令:“弟兄们上,搜!” 这下疑虑重重的周仁霖坐不住了,他连忙下车,心知对方有意阻拦,可却打着堂堂正正例行公事的旗号!他有急事赶时间,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明,还要安抚劝住激动傲慢的妻子,真真焦头烂额! 足足交涉快半个时辰,对方才勉为其难接过快步跑回周家取来的相应文书,慢吞吞,一个字一个字地研究,同僚间低声讨论,再细致入微地搜查被毁坏的马车、以及新赶来的马车。 杨若芳脂米分未施,裹着披风站在夜风里,面若寒霜,发誓事后定要整治眼前的巡卫小队。 当杨家马车终于被放行时,已是丑时末,但霉运仍未结束:回家新赶来的马车刚走没多远,车辕就断了! 一行人愣住,无措站在周府和平南侯府两头中间。 此时,那十名巡卫在前面巷口悄悄观察,兴致勃勃,小头领满意一挥手:“圆满完成任务!走喽。” “那群该杀千刀的混帐,一定是他们动的手脚!”杨若芳脸色铁青,胸腔剧烈起伏。 “多说无益。你们还不赶紧回去赶车来?!”周仁霖气急败坏催促小厮,连连拍大腿,压低声音叹息:“芳卿,这次你真是捋了虎须了!他是好招惹的吗?那是脸硬心硬铁腕冷血的主!如今发现他有断袖的癖好,对你们是极有利的,他能多爱几个男宠,沉迷色欲,不是更好?” 一声久违的“芳卿”,杨若芳的心刹那软了。当年浓情蜜意时:她唤他“周郎”,他直呼“卿卿”,她娇羞嗔不像话,他便折中改为“芳卿”,专在床衾欢好时用。 “我只是为了宏儿。”杨若芳难得说几句软话:“周郎,咱们宏儿最近糟大罪了,伤成那样,又被逐出国子监,躺在家中茶饭不思,做娘的能不担忧吗?想对方不过是个小太监,却因傍上贵主就那般狂妄!我所做的一切,全是为孩子,难道还能为了我自己?”杨若芳垂首,发丝掩映,依稀有当年美貌世家女的风情。 周仁霖看得微微一怔,难得伸手轻抚妻子手背,语重心长道:“夫人,我也十分心疼宏儿、也为他担忧着急,但宏儿为人不甚上进,整日结交些狐朋狗友,我督促他跟着兄长学办事,他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屡次让杰儿在二殿下跟前没脸!家世就算再显赫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