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高鑫出列,谦恭道:“陛下,臣不甚熟悉新科状元,但早年奉旨巡关中时,曾与齐将军短暂共事,其为人沉稳大气,乃是英烈之后、将门虎子,十分勤恳忠直,且有庆王殿下亲口褒奖,窃以为其乃合适人选。” “不错。”承天帝威严道:“齐志阳一个。另一位钦差呢?” 文武百官沉默垂首,绝大部分明哲保身。韩太傅顺利护住独子,便恢复了寡言少语的谨慎模样。 二皇子笑吟吟道:“父皇,儿臣认为新科状元合适。” 庆王余光一扫,准确飘向户部尚书吴裕,暗含冷意!后者虽老迈,却耳聪目明,他因立场不同,与庆王暗中角力半年,不少把柄被对方拿捏住,溃败退让,彻底落了下风,此时本想含糊站过去的,却无法佯作没看见,只能出列拱手,沉痛道:“启禀陛下,商税新政本属户部分内之事,如今出现些许问题,理应想方设法解决。只叹老臣年老力衰,虽极想为陛下分忧,身体却撑不住。恳请陛下抽调户部的人下去关州,实地考察税收民情,以便更合理快速地推行新政。” 承天帝淡淡道:“征税确实是户部的职责。如此说来,朕还真得选一个户部的人,让京官去地方走访探察,免得你们只凭州府筛选呈上的消息做事。” 不然怎么做事? 难道要我们逐一跑去各地核实?那公务岂不堆积得比天还高? 吴裕愕然且愤慨,但丝毫不敢露出不满之态,躬身垂首道:“陛下圣明,老臣遵旨。容佑棠初入部任直隶主事,其为人勤勉上进,好学谦虚,大有超出年龄的气度智略,老臣认为其可当钦差重任。” 庆王随后出列,义正词严道:“父皇,齐志阳已定,既然大哥二哥、杨侯、吴尚书等人力荐容佑棠,他们都是朝廷重臣,眼光必定是好的,难得同时推举,想来容佑棠应有些过人之处。” ——不论你们是想推诿、想捧杀、还是想陷害,假如我的人办差出了意外,你们几个都别想逃脱! 庆王下颚紧绷,脸庞轮廓冷硬,不怒而威。 承天帝长长吁了口气,雷厉风行地下令:“既如此,朕就任命齐志阳、容佑棠为钦差,明早赴关州彻查官商冲突一事,限期一月,逾期以失职罪论处!御书房,即刻拟旨。” “是。” 城门失火,被殃及的其中一条池鱼全然不知情。 此时此刻,容佑棠正挽起袖子,在户部衙署的一个小耳房紧张忙碌。 此耳房是因病告老的前任主事留下的,对方临走前匆匆对另一名主事粗略移交了公务,可他当时病着,难免交接得不甚清楚。 容佑棠耐心细致地将堆积的各种卷宗分类归置,提笔认真记档,热得满头大汗。 敞开的房门忽然被轻轻敲响: “叩叩~” 容佑棠抬头望去,立刻起身,笑着迎上前:“纪兄,快请坐,我来。”说着抱过沉甸甸的一捆卷宗,放在桌面。 “嘿,一早上没见,焕然一新了,打扫得真干净!愚兄汗颜。” 纪斯柏打量整洁的小耳房,大加赞赏。他年逾四十,二甲赐进士出身后选入部,任直隶主事已十载,安安稳稳。 “整理卷宗时顺手收拾了一下而已。”容佑棠乐呵呵解释,叹道:“小弟初来乍到,多有不懂,总是劳烦纪兄拨冗引导,甚不安。” 纪斯柏走到那捆卷宗前,左手叉腰、右手拍拍卷宗,不以为意摇头笑道:“哎,贤弟忒客气了!咱们有缘才成为同僚,想当年愚兄初上任时,多得陈老倾囊教授,才得以上手。唉,可惜呀,陈老那般仁慈宽厚的人,本应顺顺利利地告老、颐养天年,却旧疾复发,卧病多时。” 陈老,陈汉良,因病告老的前主事。 容佑棠关切问:“小弟来得晚,未曾与陈老谋面,委实遗憾。纪兄近日可是去探望过?前辈还好吗?” 纪斯柏忧心忡忡地摇头:“不妙。陈老现居南郊小镇,愚兄前日去探望,他已无法下床待客,腰颈腿脚不好,必须静养,可他有三位公子,还有一位尚未成家,娶媳妇哪有不花钱的?都得父母张罗。唉,陈老廉洁奉公,仅有的积蓄又要看病、又要养家,根本不够用。” 六品官员,月俸十石。假如毫无油水,生活顶多比中等农户稍好些,想纳妾买婢女当太爷是不能够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