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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舌头都想吞下去。如今随着祖母日渐老去,这座小石磨与古老的纺织机一道,早已失去了原本的使用价值,只是老人家舍不得扔,就一直当装饰品一样仍旧放在家里。纺织机和红漆樟木箱子都是祖母的陪嫁,闲置不用这些年都用一块蓝粗布罩着,隔段时间取下来清洗。这会儿上头略有灰尘,又该换下来清洗了。一旁的石磨恰恰相反,天长日久的使用,使这座青石小磨的边缘光滑,上头只有薄薄的一点浮灰,看起来倒像是从未停止它的使命。

    惟希走向石磨,弯腰侧头目测上下磨盘之间的距离,然后直起身,伸手抬了抬上头的磨盘。磨盘分量不轻,惟希要用些力气,才将之抬高两寸,果然看见下头压着两个信封。

    “爸,在这里。”

    徐父趋近取出信封,打开一看,一个里头装着两张存折,另一个里面则装着几千元现金,他从中拿出两千元来,“放得这么隐蔽,又不告诉我在哪里,我怎么能找得到啊!”

    惟希笑起来,问:“爸爸,你吃过晚饭了没有?”

    徐爸爸摇头,“一回来就开始找东西,还没来得及吃。”

    “那您洗洗手歇息一会儿,我去做晚饭。”

    “我去罢,你上班累了一天了。”徐父不舍得女儿下厨,这老房子没通天然气和自来水,至今还在用液化气钢瓶和井水,烧顿饭远没公寓房来得方便。

    惟希笑一笑,“我动了一天脑,现在做点不用动脑子的事情,放松放松呢。”

    说罢自去院子里摘了一条丝瓜、两个番茄和一根西葫芦,又往冰箱里找出两个鸡蛋,一小包切片火腿。徐爸爸到底忍不住,还是往天井里去汲了一大桶井水回来。

    “当心您的老腰。”惟希接过父亲手里的水桶。

    “没事没事!”徐父摆摆手,拖了一条小板凳过来,陪女儿在厨房里,一边看她用电饭煲焖上饭,转而利落地为丝瓜、西葫芦削皮,一边闲聊。“……大姆妈家的珮珮和她老公离婚了,你晓不晓得?”

    惟希倒是一愣。大姆妈是父亲的表姐,家里有两个女儿,生得漂亮嫁得好,如今都在市区的大公司上班,两人全都买了车买了别墅,出了名的能干。每到过年走亲戚聚餐吃饭的时候,珮珮夫妻和他们的宝贝女儿都是餐桌上的焦点,为此祖母不晓得多少次在她面前嘀咕:我们囡囡长得又不比珮珮差,怎么到现在都还单身?她不得不每次都用傻笑搪塞过去。这时听见父亲说珮珮离婚了,惟希不是不意外的。

    “怎么好好的,忽然就离婚了呢?”

    “喏,珮珮不是只生了嘉嘉一个女儿么?正树想趁两个人年轻,再生一个,反正他们赚得动,养得起。可是珮珮不肯,她要强,你晓得的。她现在三十岁不到,已经是公司的副总经理了,还差一步就能当总经理,这两年恰恰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哪里肯急流勇退回家生孩子,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人?两夫妻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徐父叹息,看起来一对人人夸赞的模范夫妻,结果呢?“正树公司里有个小姑娘,老早就喜欢他了,慢慢轧出苗头来,趁虚而入。正树没能把持得住自己,结果那小姑娘就了他的孩子……”

    惟希听得冷笑一声,“什么叫没能把持得住自己?珮珮不愿意再生一个,倒成了他出轨的借口了!”

    “离婚后嘉嘉归珮珮,正树立即火速再婚,听说新娘已经肯定肚皮里是个儿子。”徐父知道得这么清楚详细,完全是因为表姐打长途电话和母亲哭诉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表姐这时正与表姐夫在欧洲旅行,珮珮两夫妻就选在他们不在国内的时间迅速果断地办理了离婚手续,根本没有给任何人进行调解的机会。

    “嘉嘉归珮珮也好。”惟希把削好皮的丝瓜切滚刀块,刀刀利落,仿佛砧板上的不是丝瓜,而是沈正树的狗头,“有了后妈就有后爹,网上那么多新闻,都是继父继母虐待原配子女的,看着都教人怒不可遏。珮珮又漂亮又能干,嘉嘉还是跟着妈妈更有出息。”

    “房子车子都是婚后财产,总算正树还有点良心,什么都没要,净身出户。”

    “他好意思要?!”惟希继续握着精钢菜刀切西葫芦,“他要是好意思开口问前妻要车要房,我就分分钟能替珮珮搜集齐全所有他婚内出轨的证据,叫他什么也得不着。”

    “他们两夫妻之间的事你别插手,免得落了埋怨。”徐父见女儿刀影闪着寒光,赶紧摆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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