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能闻到丈夫身上的酒精味,多少能猜测到前一晚他喝多了跟人在路上起冲突才被人开了瓢,这种情况就是斗殴,万一查出来人家比他更严重,他还得反过来赔钱,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丈夫在云城的医院里休养了三天就得回去上班了,易雪带着女儿离开,期间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孩儿。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去年的暑假,女孩儿不知道怎么自己一个人到了隔壁市,易雪刚好在城郊的一处厂子里看陶瓷,出来就看到了沿着公路走的女孩儿,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背上还有个巨大的包,不知道是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还是她需要带上自己所有的东西去一个没人知道自己的地方。 易雪本不想多管闲事,接着看到了女孩儿擦汗时露出来的脸,她认出这是在云城看到的那个女孩儿。 恻隐之心只要动过了,就很难收回来,易雪跑过去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女孩儿抬头打量她许久,喊了声阿姨。 “欸。”易雪高兴地应了声,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女孩儿眼睛一亮,当场同意。 这时候易雪还是没跟丈夫离婚,女儿刚上高中,她只能将女孩儿安排在自己的店里。 还好,陶瓷店被易雪包了三层,楼上有住的房间,水电卫生间淋浴厨房一应俱全,之前她是打算把这个店当成自己跟女儿新家的,奈何没离婚成功,店铺楼上的房间就空闲下来。 想在刚好可以给女孩儿住一阵,等她过了十四岁,不再是可以收养的年纪,互相认个母女就是一家人。 女孩儿相当沉默寡言,她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只有帮忙给易雪做饭的时候会出来。 易雪觉得孩子这么住会生病的,就试着跟女孩儿聊天,希望能开解她,然后就知道了另外一个故事。 这个被她捡回来的女孩儿叫廖小妹,父亲是个很病态的、具有暴力倾向的社会认知障碍患者,当然,这个描述是后来易雪去找了心理医生询问后对方说的。 总之,廖小妹很悲惨,她从家里逃出来,主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奶奶死亡,父亲甚至没有回去参加葬礼。 跟着父亲住了这么多年,廖小妹始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奶奶,她在父亲买了寿衣回来那天,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参加葬礼呢? 廖当祥喝了口白酒,冷笑:“回去?你回去就要进祠堂了,你以后就是全家人的破鞋,我得好好养着你,然后你年龄到了,给我生了个孙子,再把你送回去,只要有了孙子,你进祠堂就跟我没关系了。” 祠堂,明明应该是一个令人感到肃穆的词语,在廖当祥的话里,跟说到窑子的口吻差不多。 少年时期的冲击,让他无法忍受这个存在,可他反抗不了的同时又学会了跟父亲一样的压迫,以自己是男性为荣。 云城很多自立自强的女性,他没法娶到新的妻子,肯定不会有儿子了,只能让女儿给他生个孙子。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男人,才是人,其他性别的,都是畜生。 廖小妹不恐惧给父亲生一个孙子,她害怕的是生下孩子后被送去那个叫祠堂的地方。 不管什么样的境地她都可以忍受,唯独无法不去害怕一个未知的、被父亲那般描述的地方,她害怕了,所以带上了自己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逃跑。 易雪那天在城郊看到廖小妹穿着厚厚的衣服,其实是她包装不下了,可她不敢不带,她没有钱,要是冬天没找到地方住,没衣服穿会冻死的,只能都先穿身上。 一路走来没晒中暑是她体质不错,而且好运气地遇上了易雪。 廖小妹在易雪的店铺里住过暑假,易雪想让她重新念书,可是户口问题现在查得很严,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有关系就能办的时候了。 易雪只能先买了书让廖小妹学习,她去各个地方跑关系想办法。 这一拖,就拖到了过年,易雪想着廖小妹一个人在店里可能会寂寞,就在晚上以带女儿出去逛街为借口,带了一些饺子出门。 丈夫根本没怀疑,易雪跟女儿去店里,陪廖小妹过了一个温馨的年,这一晚三个人住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个温暖的家庭。 第二天,易雪的丈夫就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