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阿武领到了城内老弱残兵住所旁的一间小土屋,推开门的一瞬间,阿武自己先扇鼻子咳了半天,指指里头:“你就搁这凑活两天吧,想回去了赶紧回去。真是,京城大好的日子不过,跑这找罪受。” 阿武说完走了,原先程英谦指的那两个说要帮忙收拾的小兵也没过来,狼奴立在门口等灰尘渐沉,才走进去看了眼,里面只有一张散发着陈年腐朽味儿的掉漆榉木桌子和一张石头拄腿支撑的破板床,床上皱皱巴巴地铺着层快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旧褥子。 桌台上还剩半截蜡烛。狼奴掏出火折子点亮,先把床上的脏被褥卷卷扔出去烧了,住在前后左右的老弱残兵都拿打量的目光瞧他,一等他路过就窸窸窣窣地说起话来,也没刻意压低声音,好赖话掺半,声音最大的那个说他穷讲究什么,京城来的小崽子就是吃不得苦。 狼奴找阿武要两个盆,阿武听了两遍没理,狼奴掏出两锭银子放他桌前,他才看了眼,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阴阳怪气的:“有钱有势就是好,有势么,能使元帅开口要人,有钱么,还能使鬼推磨,可惜我不是鬼,咱这宣府镇,也不是你拿钱就什么都能买的金贵地方,吃粮还得靠自己种呢。” “那从哪里可以买到木材?”狼奴收回了银锭。 见桌上的银锭没了,阿武的脸色更难看,眉头皱起来,抱着兵械路过时把他往旁边推:“去去去。” 狼奴抿了抿唇,决定干脆去城内逛逛。到了守城内部一看,这里确实一片荒芜,找不到什么卖器具的铺子,很多都是有点手艺的兵士顺带在卖,种类极少。狼奴便花钱买了两棵大樟树砍下,把木材收整一番后,成捆背回那间屋前,做了一大一小两只木盆和一只木桶,打了一张八尺长的床、一张带柜子的桌案、两只小凳子。 之前站后面说闲话的人都围过来看了,乌泱泱一片,见他干起木匠活来还真有模有样的,开始有人给他递工具、递茶水了,问他能不能帮自己修修屋里的桌子腿、破洞木桶之类的物件。狼奴点头应了,又进自己屋里看了看,借把锤子在南边位置凿出了个方洞。 他把做桌椅板凳用剩下的木料在方洞上钉了个直棂窗,黑乎乎的屋子瞬间亮堂了,狼奴松了口气,打水擦拭各个角落,把床和桌案等物都搬进来布置了一番。 他动作快,现在也才午饭时间,狼奴正要再去城内添置些东西,住他隔壁的拄拐老伯端了碗咸菜窝窝头给他吃。 狼奴一向耐饿,摆手说不用,老伯硬塞到了他手里:“吃吧,忙活半天没歇。来看看我那床能修不?我这老骨头了,夜里硌硌楞楞睡得难受,翻身都不敢。” 狼奴接了,咬着窝窝头往里看了眼:“回来就给你修。” “诶成成成!” 狼奴往城里逛了将近半个时辰,花三两银子就买到了两副锅铲碗筷、一套粗陶茶具、一只烧水炉子、一盏油灯、两匹蓝麻布和两套棉花褥子。 樟木打的家具不一定十分耐用,但能防虫,只是在这要上漆太麻烦,狼奴干脆把蓝布裁剪一番覆盖上去防尘。做完这些,他搬了只小凳子坐到屋前缝制刚买回来的被褥被罩枕头。 众人的目光更加惊异了,抽着旱烟跟他闲谈起来。 狼奴讨厌闻烟味,往旁边躲了躲。 “呦,针脚缝得挺密,你身上系那小娃娃的衣服该不会也是你自己做的吧?谁家小媳妇儿啊!哈哈哈!” 虽然对方语气里的讥讽意味很浓,狼奴并不计较,他从小就喜欢给殿下做衣服、缝手炉套子还有月事带,只是殿下看不太上眼,要是殿下真能娶他做“媳妇”就好了。 “小伙子手是挺巧,能做木匠,还会做衣服缝被子,你真是打京城来的?” 狼奴缝好了被子缝枕头,挑着他们的问题回答:“是,我很聪明,学什么都能学会,我来这是要当参将的。” “噫,口气太大!你这做做后勤还好,参将不是你绣绣花、打打桌子椅子就能当的,甭把人笑话死了!” 狼奴不理他们了,缝完这些抱着盆进去铺床。铺完床,他打开带来的那个包袱,里面除了些零碎东西外就是他和木奴的换洗衣物,一起收置到了柜子里。 他不能在脏脏的地方乱滚,一定得把自己收拾干净,不然等回去了殿下会嫌弃死他的。 全都收拾完了,他带着锤子和木料进了隔壁老伯家,帮他把破床板收拾平整,顺便帮他把被子上的补丁给缝了。老伯上去躺了躺,很满意,邀请他晚上的时候再过来吃饭。 狼奴还没答应,周围另外几家催他过去修东西了,还有的拿出来白面馒头、腊肉腊肠和鸡蛋直接放他那屋的桌上去了。 等狼奴帮完一圈忙歇息下来,天已经快要黑透了,周围渐次燃起炊烟。狼奴打水烧水、把下午时他们送来的菜简单炒了一碗出来,自己留半碗,另外半碗送给了隔壁老伯。 老伯一天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