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呜吹过,吹过明亮的黑眸和困倦的红眸。 两人截然相反的精神气,是人类物种多样性的一种体现。 令梨,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苦行僧型剑修,事业上升型修士,热爱熬夜、热爱不睡,通宵打游戏打个三天三夜依然生龙活虎,充电五分钟续航半个月。 薄念慈,位高权重奢华享乐的大乘期魔尊,事业稳定型魔修,无所事事耽于娱乐,从不委屈勉强自己,起床困难户,有极其严重的起床气。 他平生最恨有人半夜闹事搅人好梦。大乘期尊者外放的神识敏感无比,稍有风吹草动神识就要惊醒,逼得他不得不睁眼把碍事的人统统杀了祭天。 令梨蹲着门口握着花枝戳鞋子的动静,听在她耳中轻的不能更轻,落进薄念慈耳中像八个施工队一起开工在他耳边轰隆轰隆! 不被吵醒才是见了鬼。 他睡不了,他的人质别想安生度日。 “说吧。”薄念慈瞥了眼摆在门口的死人鞋,“又在打什么不三不四的主意?” 令梨心虚但没完全心虚地移开视线。 祸水东引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不三不四的主意呢。 “只是一种自我保护行为而已。”令梨义正言辞地说,“我自知尊者留我一命是有大用,不敢擅自横尸当场坏尊者好事。大难当头,我无计可施,只好求尊者庇佑。” 薄念慈:“你口中的庇佑和替死有什么区别?” 好一个偷换概念,瞧把你能的。 把薄念慈当成替死鬼,令梨的良心不会遭到丁点儿谴责。 “我居于尊者的随身洞府。”令梨咬重最后四个字作为强调,“客随主便,今夜有人夜访送礼,自该送到洞府主人手里,我只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 人质就要有人质的自觉,令梨只负责被绑架,其他事情明明是薄念慈该操心的,哪有要人质自己保护自己安全的绑匪?职业素养差劲! 人质理直气壮,反倒衬得绑匪气短一截。 可薄念慈是什么人?他是不会有错的人。 男人没有一点儿反省的意思,漂亮的眉眼中依然带着困倦和被吵醒的烦躁,只是没对令梨发火,另外有了发泄的对象。 薄念慈睨了眼门口的死人鞋,肉眼看不见的黑气萦绕在鞋面上,落入他暗红色的眼眸。 “有点意思。”他对令梨抬抬下颌,“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令梨博学多才,毫不藏私,“是蜈城蜜月鬼修情侣的定情信物。” 薄念慈:“???” 他一道眼风扫来,凌厉不足困惑有余,红眸中浮现点滴担忧:我的人质,是个傻子? 令梨顿时觉得自己被质疑了,她睡前读了那么多野史、翻了那么多论坛的陈年老帖,不说博闻广识知晓蜈城盘古天开辟地以来的全部历史,至少近百年的八卦奇闻她了熟于心! “死人鞋怎么了?死人鞋和鬼修多么相配,怎么不可以是人家的定情信物?你不懂流行。” 令梨摸出手机,流畅地给薄念慈讲了一遍蜈城闹鬼的传说,重点强调接受采访的鬼修情侣和流传的四句小诗。 “夜半三更天,鬼足悄悄蹑,旧鞋放门前,引渡死人渊。” 令梨:“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把脚穿进鞋子里,明年的今天就是我们的忌日。如果我们双双落入阴间,又很有缘份地掉进同一片黄泉,黄泉路上不如结伴而行,一个弃仙修鬼一个弃魔修鬼,了断阳间的恩恩怨怨。” “虽不是正统的冥婚定情,相伴黄泉亦是羁绊的一种,称死人鞋是定情信物不过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