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发张图片吧?得好好利用一下功能。十月的上海天色青灰,云层厚重,拧一拧就能落雨,李白有点紧张,下意识喝了口可乐,喝了一嘴烟灰味儿,呛得有些狼狈。他却笑了,有种莫名其妙的开心,循着光亮,好不容易辨出太阳大概的位置,他拍下来发给杨剪。 画面有点模糊。 3g网络也是慢得一如既往,盯了半天,终于传了出去。 配文说:我蹲在黄浦江边。 傍晚时分有了回复,李白正在手背上调粉底,咬着刷子打开手机,也是一张图片,北京的暮色浓得不讲道理,杨剪说:我堵在西二环上。 堵?走路不会堵。走路也上不了二环。杨剪坐的什么,开的什么? 收到礼物了吗? 李白想,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他开始给杨剪发微信,每天都有好几条,想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他的打工生活着实乏善可陈,但对面是杨剪的话,他就有很多想说的了。有时候能收到回复,又有时候,他自己回看也觉得不知所云。十一月十一号他在同样不缺阳光的滇西北,给杨剪打去电话,那人接通后的第一句是“生日快乐”。 “谢谢,”李白说,“今天轮休半天,我准备去县城给自己买个蛋糕。” “什么时候回来?”杨剪突然问,他周遭很静,一同传来的只有纸页翻动的声响。 “啊?”李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大概过年那会儿吧,我听他们说女一号过春节一直是要回家陪家人的,可能会有几天停机休息。” “回来之后找我一趟,”杨剪不再翻书,又道,“我把礼物给你。” 二零一三年的春节在二月十号,李白一月底就回到了北京,因为女一号在过她隆重的春节之前不幸感染了急性肺炎,兴许还传染了,总之男一号接着也在同样的症状下躺进了医院,大乌龙一闹,剧组不得不彻底停摆,给工作人员结了一部分工资当过年费,李白也得以揣着钱提前放假。 他没想到杨剪会把麦当劳选做见面的地点。 也没想到那人送的礼物竟然是几份商业保险,重病的,意外的,保费从杨剪卡里扣,受益人写的都是李白自己。 需要他本人到场进行各类检查证明才能生效罢了。 “这个好贵的吧……”李白盯着那些单子,都快不识字了。 尤其是他这种生过大病,各方面条件都不太稳定的。职业原因,五险一金本就是跟他无关的东西,他本人也没什么储蓄投资的意识,觉得走哪算哪就好,要是又倒霉生了什么大病,钱花光了没法治,干脆听天由命。 “你送我的不是更贵吗?”杨剪却道。 “但是,”李白有些语塞,“这种东西,是我自己应该买的。” 杨剪略显不耐:“如果这样说,送礼物本身就没意义。” “你好像一直最担心我死掉,哥。”李白笑了,手里的页脚都要捏皱了。 杨剪也笑了,把手边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推到他面前,“还有这个,祝你二十六岁快乐。” 真是引人误会的包装,是枚纯银的唇环,海绵下面还压了一包一次性的打孔工具。杨剪未免太了解他了,连他的唇洞又长上去了都能猜到——原先那枚戴上小指李白就再没摘过,也没工夫去挑新的,嘴上的活肉自然会愈合。 现在他要再把它捅穿。杨剪提醒他了。 李白差点直接在麦当劳店里,当着邻桌一群聒噪中学生的面儿直接动手。我手很稳,不会捅出多少血的,他想,那样你会亲我吗?还是被杨剪拦住了,那人没收了他的盒子,塞进他瘪瘪的背包,把他拉出了店门。 又不小心想歪了,李白被冷空气一脑袋拍醒,有些心悸。 同时他也钉在最后一节台阶上,突然之间抬不起脚。方才进门前只顾上往店里张望,他没有看到,一辆红色雅马哈停在路障边,近乎崭新,车牌最后三位还是111,尾箱上也还是有行平整的白色粗体贴纸,“パプリカ”,红辣椒。 paprika。 李白轻轻念了出来,时间在那一秒发生倒流,他能看见风在倒退,路也在缩减,路边烤红薯的焦香变成草林间潮湿的味道,他们所在的不是王府井的闹市,而是五道口荒芜的铁轨。从北大钻出来一路往东,会路过清华园站,杨剪总是一言不发地载着他,追着火车,尘土飞扬地度过某些难得清闲却又着实无聊的黄昏。 “没有以前的型号了,”李白又道,“我觉得这个长得很像。” “区别只在于发动机和减震器。”看来杨剪已经做过了全面研究。 “真好看。”李白扯住杨剪的袖子。 “的确。”杨剪把他拉下台阶,任他牵住手指。指根上还拎着挂有麦唛的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