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一向对擅权的这位大陵丞相无甚好感,尤其是自从乐大将军身死之后,他对季相的感官更加微妙了。 没有想到他们还能有如此共事的一天,只是为了大陵,那些私人恩怨情绪他们都只能先暂时放下,共同退敌才是要事。 “卢将军已经到了,君侯有何妙计,尽可畅所欲言。” 季相轻抿了一口香茗,在卢皎坐下后,这才看向荀珏轻笑道。 荀珏朝着季相拱手一礼,他口中谦逊道:“季相过奖了,比不得季相神机妙算。既然相爷如此说,珏只得先行献丑了。” “珏心知将军忧虑城中粮草坚持不到援军到来,可是如若此时援军已经到了濮阳城外呢?” 卢皎闻言心里一怔,援军到了他不可能不知,所以荀珏此言便是……。 卢皎心中浮现的那个猜测让他呼吸一窒,当真是胆大之极,可是却也不失为一条破局的妙计。 “你的意思是?”卢皎看向荀珏屏住呼吸问道。 然而回应他这话的却是季相,季相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朝着卢皎点头轻笑道:“正是将军心中所想之意。” 季相一片优雅从容,仿佛他正在参加的是什么风雅的诗会,他正说出口的也不过是随口的清谈,而不是那兵行险着之策。 “那军服和军旗怎么办?就算是此刻赶制也必不能在此之前成品,更何况并没有足够多的材料。” 卢皎想到了此计的关键一点,不由得脸色微愁了起来。 荀珏闻言却是微微弯了唇角,他往窗外看去,正好看到了季矜忙碌的穿插在伤患中的身影。 那位女郎正弯着腰肢给一位士兵包扎伤口,她精致华贵的罗裙拖在了肮脏的泥地里,染上了污秽,可是她却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她的脸色依旧平静,眸光也很沉静清澈,她并没有因为眼前士兵身份卑贱而有异色,也并没有因为那恐怖的伤口而花容失色。 仿佛这一切在她眼底都是再正常平淡不过得了,她的眼底的那种平常视之的眸色,在此时是多么令人动容又心生舒适。 他们能够在她的眸光里暂时放下这满身的疲惫和提防,忘却这被不幸和萧瑟笼罩着的濮阳,仿佛回到了这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正常时刻。 季矜脸上的神色竟然还一直都是带着点淡淡的柔和之色的,仿佛是为了更好地安抚这些伤员的情绪,让他们能够放松下来。 荀珏不禁脸色一柔,眸底涌现出了最真切的温柔笑意。 他有些不舍地移开眸光,看向季相淡笑道:“珏听闻季二娘子善画?” 季相闻言眉梢轻挑,他已经明了荀珏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意味深长道:“不错,此时此技艺足矣。” 卢皎亦是聪慧之人,早在荀珏和季相的一问一答里领会了他们的深意,不由得抚掌轻笑道:“大善!荀郎好计谋。” 荀珏闻言朝着卢皎微微一笑道:“比不得季相。” “君侯的确是太过谦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本相如今已是老了,这大陵的将来还得看你们这些年轻儿郎的啊!” 季相噙着一抹柔和亲切地笑容看向荀珏和卢皎,仿佛他是一位对他们寄予厚望的长辈一般。 卢皎并不回话,他只是低头轻抚自己腰间的佩剑温声道:“□□和抛车也不足,然皎已从季相和荀郎话里得到启发,已知该如何做了。” “将军真是孺子可教!” 季相不由得看着卢皎对他点头道,倒是让这位儒雅的少年将军面有赧色。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