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陈延打探好弘文馆仅有许学士在,拿着自己本月写好的时策以及先前周昌送来的经卷之一,拍了拍下摆,匆匆行至了弘文馆。 虽未出汗,但能看出,面色红润在喘着气。 陈延来交策论,许学士是有些印象的,他字写的不错,而且时策有时少而精,多也不繁杂,挺低调踏实的,许学士觉得这个进士还挺不错。 此月策论又同上次一样,短小精悍,他预测这年轻人会有出头之日的,品评了两句收好稿子,许学士发现陈延还没走,他定睛一看,这人手上还有东西。 “陈检讨可还有事?”许学士直球发问。 陈延状似纠结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经卷递给了许学士,上午周昌才来交了经卷,陈延和周昌又是一个分组里的,许学士乍一见陈延手上的经卷,便道,“有经卷漏了,周编修找你送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他面前的年轻人顿了一下,然后跟着他的话走,“是,写的经卷漏了一册,所以周编修叫我送来。” 原来如此,这二人本来就是一起的,许学士也没有怀疑,上午一直在收东西,收来的东西在弘文馆里也没有整理,许学士收过经卷顺便就想把周昌这一摞东西整理一下,陈延见立马热情地帮着上手。 检讨、庶吉士或是编修帮学士干活太正常不过了,许学士没有推拒,他发现陈延对这一摞经卷的确十分熟悉。 要补充释义的这些经卷都是从翰林院不同的三个藏书阁拿出来的,陈延不仅能准确的把同一系列的经卷叠在一起,还能把不同馆内拿出的经卷区分开来。 这就是一种本事了。 许学士很惊讶,“你竟把藏书阁里的书目都记住了?” 陈延听了这话,也一脸惊讶,“许学士说笑了,藏书阁的书岂止万千,我来翰林院不到一年。”怎么可能记住所有的书。 “那这——”那么,陈延是怎么能知道这些经卷在哪个藏馆的原因便已经分明了,他一定见过、甚至是整理过这些经卷,因为要补充、释写这写经卷,有时需要查看它们同系列的其他经卷。可周昌分明说过,这些经卷是他夙兴夜寐,一人整理的。 此刻,许学士明白了,今日的陈延并不是专门来送‘时策’的。 他是来送‘周昌之漏’的。 果不其然,面前俊逸的青年道:“是因为我帮着周编修整理过,整理这些不免要去藏书阁里寻些资料,便记住了。” 果真如此,许学士沉下眉,问:“这些是你与周编修一同整理的?” 陈延道,“算不得一起整理,我不过是在其中打下手,周编修过段时间便要来为我指明释写的方向。”众所周知,这是释写经卷,又不是编书,两分文采三分勤勉五分劳累,要什么方向? 陈延这话不就表明经卷全都在他那里,周昌只不过几天去一次吗? 可这交上来的东西上写的分明都是周昌的字—— “况且我又年轻,做事性子急躁,赶着完成这些经卷,字难免浮躁了些,是周大人受累把所有的经卷都誊抄了一份,才能把这一份笔饱墨酣,字字珠玉的经卷留在藏书阁中。” 陈延要说的话就这些,说完这些之后,他没有上眼药,快速把这一摞经卷整理好了,又问许学士,“许学士,我把旁边的也整理了吧。” 许学士没有拒绝,陈延就自如地整理了起来。 他昔年也是去学校图书馆兼职过的,整理东西大有一套技术,加之他的确是藏书阁的常客,大体晓得哪些种类的书分在哪个阁,所以整理资料条理清楚,能分门别类地把所有的东西放好。 大抵申时末,门外光渐歇,陈延把弘文馆这里整得熨熨贴贴后,作揖同许学士道别,“许学士,学生先走了。” 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许学士看了一眼如此整洁的弘文馆,找出陈延交上来的那份‘漏失经卷’看了会儿,再又瞥了瞥他的策论,而后垂眸,手指在桌案上轻敲。 陈延,陈延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