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不曾掌权的少帝,就是因为看见他眼中的‘生民’之心,“路虽难走,但陛下已走通,古来变法之路难,但凡能推法者,无不强国。” 这话,讲到点子上了,“爱卿所言甚是!” 天子高兴,到这个点,又提到了变法,姜定修福至心头,不经意提起了叶问:“说来也巧,数年前小叶侍郎甫一中探花,我上叶家道贺,叶衡还同我说,他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刚直不通人情,说话不留情面,在京城行走艰难,不是为官为民的好材料。” “如今看来,叶衡相人极准,亦有看走眼的时候,小叶侍郎此情此心性,修己身。”无情无欲,又不贪,别人都抓不到错处,“推行变法,真是恰到好处。” 一点谈笑、一点戏谑的口吻,陛下便没有在意姜大人夹带的私货,也跟着感叹了一句:“小叶也是个好苗子。” 能得此句,在京中之路,也不会差了。 此事,就当是他为老敌手送上的最后一杯敬茶吧。 - 姜尚书自皇宫归家后,在家的陈延很快得到了要在户部暂留一年的消息。 这样也好,他能有更多的时间为出行做准备,比如,和刚到京城的爹娘说道说道,好好道别。 二老是真的老了,岁月并不留情,他们都是久耕之人,年少时晒了不少太阳,现在老了,皮肤上的皱纹很多,陈延内心微叹:“爹娘,我尚不知要外放去哪儿……” “您二老说要陪我去属地,我觉得不妥。”他说:“千里奔波难,您二老这些年本就因我奔波,如今……” “我们不去的话,那月儿去吗?”李银花搂着宝贝孙女。 陈延把要带女上任的事说了一下,“娘,孩儿不孝,此一去任上不知几年,月儿还小,若是留在京城,必要入京城女学。”女子在这世道实在艰难,陈延不想她学些女则、女戒,顺从夫君的思想。 李银花叹了口气,“也罢,娘知道你胸有大志,有想法,你走吧,我和你爹就在京里待着,多陪陪秀秀,她如今也艰难。” 说服爹娘后,户部忙碌了起来,陈延作为新尚书倚重的中间力量,帮着他一起烧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把户部不正之风肃清了些许。 一直到六七月,才逐渐闲下来,这段时间,茵茵经常会带着小月儿坐一坐马车,带她晒晒太阳,在外面晃一晃,让她熟悉外界的环境。 大概是父母基因都比较强健,小月儿又能吃能睡,身体好得很,对于环境的变化感知一点也不敏感…… 不晕车,不厌食,不生病,就是—— 晒得黢黑黢黑,微胖,眼睛大大的,虽然在陈延心里她还是很可爱,但茵茵总觉得,“她好像块小煤炭。” 小土狗的样子。 “壮实点好。”陈延不怕,“小时候黑,以后会白的。” 茵茵一想也是,她和陈延都白,小月儿出生的时候也白,以后肯定能白回来,“那我们是不是该画几幅画把她现在的样子记下来?以后就看不见啦。” “小促狭鬼,小心女儿大了气你。”陈延瞥她,笑道。 姜茵茵推动着小摇篮,“我又不会画画,她以后哪里会生我的气啦。” 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透过木门上的浆纸,细碎的光铺陈在妻子、小黑炭的脸上,一地碎金,却是此生极难忘怀的一段时光剪影。 八月,陈延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提笔给远在江南的亲友们都去了一封信,提及了自己可能会外放一事,过了月余,收到了许多回信。 堂兄在信上告知他已把他的信烧在了爷爷的墓前,让他远行注意身体,在信中问了他的女儿,又言,本欲过两年入京赶考,不知那时他还在不在。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