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和我休戚相关的男人挑起了一场战争,我却被彻底排除在外。战场就在鲁国的奚地,我曾经反对过,但事关诸儿,姬允就摆出了十足男人的架势,不准我再多置一词。 这场战争比我预期的要快,不论是开始还是结束。姬允师出无名,没能拉拢到任何盟军,就连纪国也不肯派兵。 三个月后,诸儿所过之处,皆弃甲倒戈,溃不成军。鲁国几年的积累毁于一旦不说,还几近覆国。沿途驿站,不断有快马将战报送进宫里。齐军铁蹄踏处,横尸遍野,诸儿不但活坑已经缴械的士兵,就连城中的老弱妇孺也全数诛尽。那个带着厉鬼面具的男人,横行在鲁国的土地上,杀人越货,几近疯狂。我看着眼前的战报,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恶魔,会是诸儿。 鲁军连连溃退,已无还手之力。诸儿四处张贴檄文,“姬允不义,背盟败约,鲁国不降,杀伐不已。”情势如此,姬允不得不派使臣前去求和。若求和不成,只怕难逃灭顶。 几日后,已经被吓破胆子的使臣终于从诸儿的中军大帐里带回他的亲笔书信。寥寥几字,叫姬允前去齐国议和。 顺道带上君夫人归宁。 自开战以来,姬允的脾气变得越发莫测。时而暴躁,时而亲和;时而扔下我几天不理,时而又没日没夜,流连不去。他总是在一番温存之后,对我恶语相向;又总是在我遍体鳞伤之后,百般抚慰。那封书信更是激起了他所有的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朝中开始准备议和的事项,申繻上疏,反对我去。姬允没有理他,他竟直闯后宫,当着我的面对姬允义正严词:“女有室,男有家,古之制也。礼无相渎,渎则有乱。女子出嫁,父母若在,每岁一归宁。今夫人父母俱亡,无以妹宁兄之理。鲁以秉礼为国,岂可行此非礼之事!” 我听完,冷笑一声,扯了扯衣襟,盖住曝露在外的一片雪白肩头,自顾描眉。血还是从衣服里面渗了出来,在丝帛上印出一个鲜红的牙印。 姬允从榻上爬起来,绕出屏风,衣衫不整,蓬头乱发,指着我对申繻大吼:“她是归宁吗?她是归宁吗?她是去议和!议和!”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说,写作是孤独的分泌物。 如果愿意给个评,我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第23章 南山 我终于登上重返故国的马车,这种感觉并不好,身为一国之母,在战败的时候,比牛羊也高贵不了多少。 同儿留了下来,有几位大臣辅佐监国。他送我到宫门口,默默地看着我,不置一词。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远没有如此沉重的背负。我不忍看他黯淡的眼神,转身上了马车。 “母亲!”我听见季友唤我,挑开帘子寻声而去。他牵着苏平的手,站在马车边上仰头看我。“母亲,路上小心,记得早点回来。”每个人都一脸阴霾,只有他还扬着不谙世事的笑脸,像乱葬岗上一朵绝世的白花。 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心里一阵抽痛。季友,你还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生在宫廷,就已经过早的学会了藏匿声色。 “出发!”姬允粗喝一声,若崩厥角。纵华裳蔽体,也难掩其怯,喊得这么大声,更让人感觉穷途末路。 马车缓缓前行,两个孩子落寞的身影渐渐模糊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不该生下他们,一个不贞的女人,是没有资格当母亲的。我本来只想捣毁自己的命盘,却连坐了亲生的骨肉。 ―――――――――――――――――――― 十几年后,重蹈覆辙,一路之上,城社荒落,满目荆榛。初到鲁国的时候,沿途算不上富庶,但也不至破败于此。十几年含辛茹苦,我本想留给同儿最好的土地,却还是难逃倾国祸水的宿命。流民四散,哀鸿遍地,我不忍卒睹,一路之上都龟缩帘后,不闻不问。 车行数日,已至齐鲁边界,我也浑然不觉。直到前方车队停滞多时,我才探身寻找果儿。 只见关山起伏,连绵叠嶂。我问果儿:“我们路经何处,为何止步不前?” 果儿道:“此处名曰南山,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