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佑她的盈儿平平安安和和顺顺…… 到得大灵寺,人山人海,来听大师讲法的善男信女满满当当,但封夫人身为州牧夫人,自然不同,住持将她迎入后院禅房,礼佛已毕,婢女机灵地道:“住持,大衍高僧可在?夫人亦闻其大名,可能有缘得闻高僧讲法?” 住持自然不会推却,连道:“那边讲法也快结束了,我便去请他过来。” 在住持看来,大衍是真正佛法精深之辈,禅道妙理圆融通汇,更难得的是,这些佛理他娓娓道来,总能令信众心悦诚服真正向佛,让大灵寺的香火都旺盛了不知多少,若非对方佛心坚诚,非要往龙首县那偏僻地界弘扬佛法,便是将这住持之位让他又如何? 从容步伐声响起,一位目含慈悲、气馥莲华的高僧迈步而入,婢女心神不由一敛,随着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高僧果然是高僧,只这般与对方对视一眼,都令人觉得心神庄肃,不敢轻亵。 这位高僧颂了声佛号,慈悲目光落在封夫人身上,却叹息一声:“这位女施主,众生皆苦,别离尤甚……” 封夫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仿佛站立不稳般,竟再止不住泪水哗地流了下来:“佛祖慈悲,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吧……” 住持先是诧异,后是疑惑:“令嫒……?” 封夫人身子一僵,婢女连忙掩饰道:“家中小娘子重病在榻,一直起不来身,许久未能见人,夫人心忧哩……” 这也是封家对外统一的说辞。 封夫人泪水又扑簌簌而下。 住持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大衍大师却只颂了声佛号:“我佛慈悲,女施主何不东向而去,会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 封夫人怔住,随即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颤声道:“大师可否明示?” 大衍大师却不再说了,只微微一笑:“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住持:??? 这种指引方向的,难道不应该道家那些方士的活计,怎么大师今天突然这般……奇怪??? 大衍一脸淡定微笑,好像完全不觉得和尚抢了道士的活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他不肯解释,封夫人将信将疑地离去了,出得禅房,想起大衍大师的交待,不由苦笑朝婢女道:“东向而去,是此时向东,还是出了院门向东,还是何时向东……” 哎,那位大师却不肯明示…… 忽然,婢女倒吸一口凉气,封夫人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亦是睁大了眼睛,几乎再也站立不住。 东面有一株忍冬花树下,那一身熟悉至极的衣裙,每一样俱是她亲自为女儿置办的,只是头上的发式不再是女儿家的打扮,而是成了妇人模样,看到这一幕,仿佛一直以来的担忧落实,又仿佛终于卸下重负。 封夫人大步向前,狠狠一拍那小妇人的肩膀:“你个作孽的东西!混账!呜呜呜呜……” 对方好像吓了好一大跳,一脸惊恐地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庞,与想像中的熟悉脸蛋差了太远。 封夫人的泪水噎住,连忙慌乱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我只是……” 婢女忙从旁帮腔道:“啊呀,您这一身衣裙太过熟悉,像一位家中病了许久的人,我家夫人思念成疾、认错了人,并不是骂娘子您哩。” 小妇人竟有些不好意思:“啊,我这衣裙也是一位娘子那里买来的呢。” 就说怎么能有这身衣裙她绝不会认错,封夫人声音蓦然一高:“她是不是与你身形差不多,肤色更白些,眼睛更大些!” 小妇人惊诧地道:“咦?您难道是见过她么?她说是与家中吵了架,怕家里责罚便索性跑了出来,日子过得艰难,与我身形相仿,我才买了她的衣裙哩,这料子、这模样都顶好呢。” 看着封夫人一脸的失魂落魄,小妇人眼珠一转,不由好奇:“难道……” 婢女叹了口气,怎能不好呢,那是夫人亲自为小娘子挑选,自家特特缝制的,一针一线俱是慈爱。 小妇人知机地问道:“夫人,若那位小娘子是你家的,犯了这样的大错,你还会许她回去吗?” 封夫人再撑不住,捂住面颊呜呜哭泣:“那小孽障……终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婢女不敢让封夫人再说,只瞪了小妇人一眼:“若再遇到那小娘子,记得告诉她,家里人定是在思念她呢!” 唉,大师所说的东向而行,便只是这样吗?可婢女转念一眼,若方才真的是小娘子,真成了妇人,夫人又该为难了,要如何是好呢?依夫人的性子,恐怕还是会要娘子回来的,到时候府上会成为整个益州的笑柄,使君也抬不起头来吧。 主仆离去之后,阿田蹦蹦跳跳转到忍冬树后,诊金姑娘早已经泣不成声。 岳欣然问道:“想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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