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间,岳欣然心中已经想了许多,封书海一意回护,她却断不肯轻易叫封书海吃杜氏这样的大亏。 她不由向吴敬苍问道:“吴先生,先前杜豫让那些死士可有活口?” 说起此事,吴敬苍就是一脸的晦气:“全都服了毒,要我说,杜氏真是……”想到方才封书海的态度,他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但他知道岳欣然之意,便又道:“我已经命人沿河搜寻了,但茶楼之外,水流湍急,晋江沿途又长,怕是极难寻一个答案。” 看来,杜豫让的生死一时间很难有答案了,岳欣然便向封书海笑道:“封大人,官学之事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开办之日,吏部的询札,您也是时候答复了。” 岳欣然感激封书海的坚持,开罪杜氏既然已经不可避免,那自然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啊。首先,便是景耀帝处,无论如何,要先刷足皇帝的关注,至少要令杜氏对向封书海下手之事有忌惮,时移事易,拖上一段时日,朝堂局势风云变幻,到得那时,这点仇恨还在不在只重利益的世族考虑范围都会两说。 吏部第二封含含糊糊的询札,加上靳图毅那临时被授的中正之位,明显带着某种复杂动机混合在一处的试探,借亭州而问益州,以如今亭州复杂胶着的状态,封书海所提议的军政合一必然会进入景耀帝的视野,甚至多半是景耀帝提议的考核,只为了看看封书海处理复杂情势的能力。 如今官学开办,不仅让靳图毅的中正之位失去了意义,更从根本上拔除了三江世族在益州的政治文化影响力,这简直是再完美也没有的答卷。 怎么刷考官的好感度?当然是把这份完美的答卷交上去,再顺便拍拍马屁,说一说这是考官教导有功嘛! 封书海确是个爱民如子、敢与权贵硬犟的官员,却更在益州诸事中历练出政治视野,似这种事,抱紧皇帝大腿,他是绝计不会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忠君爱国,臣子本分嘛,岳欣然提及此事,简直说中他正要做之事,登时大笑起来:“不错!本官这就具折回复!” 岳欣然笑叹道:“只可惜了靳大人千里迢迢这一场奔波,注定徒劳……”然后她狡黠一笑:“春耕之事,泗溪郡、晋江郡、张泾郡、邢川郡……这四郡大人是不是也遣人前往查探一二,难免个别官员未曾实心用事,督导春耕的,莫要因此误了农时。” 她哪里是在说春耕,分明是要封书海挟官学开办之势、彻底清洗益州官场!尤其是三江世族根深蒂固的泗溪等四郡!要知道,先前几载经营,借着粮战之机,封书海也只是彻底收回了北岭、龙岭、关岭的官员任免之权,泗溪郡、晋江郡、张泾郡、邢川郡这四郡还在三江世族手上牢牢把持,这是他们的大本营呢! 封书海点头,拈须而笑:“老夫方才亦在盘算此事!查探春耕,恩,顺便瞧瞧诸地户籍、耕地在册的情形是否对得上……” 岳欣然也是点头,这样一来,三江世族吞没的那些田地、佃农,怕是都要乖乖地吐出来了,没有官员庇佑,这些侵占田地人口的罪名再一清查,当百姓从束缚的田地中解放出来,三江世族的崩解……已是必然。 然后,封书海与她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吴敬苍在一旁略一思忖,登时也明白过来,封大人具折上表,若是陛下赏识,只怕益州州牧之位并不会做得长久。 现下借官学开办之事,州牧大人的威望在益州达到最高峰,三江世族全面败退,自然是要趁他病要他命,打扫好屋子为后边的继任者扫清这颗盘根错节的大毒瘤了! 一时间,看着岳欣然与封书海,吴敬苍亦跟着痛快地笑出了声,看着屋外晴空万里,也许要不多时,亦会有阴霾再来,可现下,在这一刻,能够并肩将一方天地打扫干净的感觉……真他妈痛快啊! ========================================================================= 与封书海临别之时,岳欣然却是少见地,提出想在官学藏书阁看一看,封书海自无不允,甚至还正式还将岳欣然与卢川做了一番引介。 先时,虽是见过,但封书海这样的郑重,意义又自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