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孛都日及其部属来去如风、名噪大漠,北狄大军多少次想全歼,皆是灰头土脸,不是不想收拾对方,可派出的大军若太多,便不可能灵活,轻易便会被阿孛都日甩开,若派出的大军少于一万,那必然是给阿孛都日送黄金——北狄诸部,皆喜爱以黄金点饰,阿孛都日其部以收集北狄人头金为乐,一来二去,非但没能收拾对方,反倒令对方威名更盛,叫北狄大军面上无光也就罢了,甚至在北狄军中隐隐生出一种畏惧来,谁也不想去给阿孛都日其部送人头金。 遇到这阿孛都日标志性的黄金羽,能退则退,能避则避,没有人会嫌命长。 而现在,他们眼前竟出现了九根黄金羽……一根黄金羽便可向阿孛都日遍布大漠的眼线求援,两根黄金羽定然可有黄金骑救援,三根黄金羽就意味着必达目的、死战不退,每一次的三根黄金羽出现之时,都会给北狄铁骑带来无数的损失,而九根黄金羽……大漠之上,就是北狄这些间子精锐中的精锐,都不知道,九根黄金羽对阿孛都日及其麾下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动手,要以最快的速度动手!必须要在阿孛都日的人抵达之前动手!必须马上撤离,九根黄金羽……这意味着绝对不能与阿孛都日正面对上! 景耀帝皱起眉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视线渐渐聚焦,落到对面的北狄人身上,冰冷幽沉的杀机四溢:“北狄人。” 黄都官一面指挥着捕快们护卫,一边扶着他避退道:“陛……咳,下官乃亭州都官,与小陆夫人一道为救您追到这流离城……” 景耀帝躲到一处墙角,打断了他:“……朕皆知道。” 他一路只是被这药迷得无法睁眼、无法动弹,失去对身体的控制,耳朵却还能听到一路的事情。 可是眼前这险恶的情形也实在令景耀帝面色好不起来,这些北狄人处心积虑将他掳到此处,现下竟又要直接动杀机,饶是景耀帝一路已经反省过无数次,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在这惊心动魄的厮杀中,以景耀帝一生经历,亦极少有这般的连番危机。 这些北狄人都是什么人,敢潜伏在诸国后方、随时愿以性命完成命令的间子,豁出命来哪里是亭州一地的伤残捕快可比,眼看一把刀锋就要突破到岳欣然与景耀帝面前,一杆红缨长枪挟着凛凛威势直贯开那把大刀,一个豪迈的嗓门大吼道:“将军麾下冯贲在此!北狄狗也敢在爷爷面前撒野!给老子——滚——!!!” 那一杆红缨长枪竟犹如一条游龙般,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杀了一个回马枪,直直扫退三人,此人才横枪立定,看着岳欣然一脸疑惑:“哎,你怎么有将军的凤凰令啊?” 这一柄仿佛从天而降的长枪之后,无数道身影不断朝这里而来:“九根黄金羽?!”“必定是将军本人!”“阿孛都日大人可在?肖全清愿效汗马之劳!”“将军但有驱遣,只管招呼我老孙啊!”“呼日那在此!愿为将军效命!” 当蜂拥而至的兴奋人群自报姓名、在眨眼间将这小小的房间塞了个满满当当之时……岳欣然才发现,话唠确实没有夸大,陆膺孤悬大漠,苦心经营……这偌大的名声果然不是白费。 对面的北狄人更是面色难看,一时间举着手中兵刃,犹豫地看向为首那光头,不知是否还要继续进攻,此时局面再次颠倒,人多势众地变成了大魏一方,若是他们执意继续追杀景耀帝与岳欣然,必然会引来这许多人的反击,届时,谁追杀谁还不一定。 岳欣然低声向景耀帝道:“那是陆膺的化名。” 景耀帝登时了然,他淡然一笑:“那便有劳六郎媳妇了。” 岳欣然何其聪明,这位帝王刚刚经历那样一番波折,此时她更不可能去要什么承诺,只行了一礼,便举起手中黄金筒,一指对面北狄人道:“北狄间子!人人得而诛之!” 冯贲恍然:“呸!老子不过来流离城做点买卖,都能遇到你们这些杂碎!” 冯贲乃是阿孛都日麾下有数的猛将,那一杆长枪极有辨识度,但他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一是岳欣然手持凤凰令,此令将军极少离身,数月前将军因为紧要之事离开大漠,他尚未得见,并不能肯定岳欣然的身份;二来,岳欣然祭出凤凰令,真实目的是什么,在这鱼龙混杂的流离城与北狄人对峙的缘故为何,天知道;三来,纵然此时这许多人因为将军的名声而来,可真正打起来,这里的将军麾下只有自己一人,这些人能出多少力可不好说。 故而,岳欣然向他道了谢,冯贲也只是闲闲抱臂而立,他正想追问一二,却因为他方才报了姓名、露了一手,许多人便向他追问道:“冯好汉!阿孛都日将军在何处!”“你此番可是奉了他的令?他可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