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四将军……四弟?!龚明崩紧了下颚、狠狠咬住口中所塞的布条, 心脏跳得极快, 整个镇北都护府, 能这般被人称呼、符合这个条件的人……两个身影呼之欲出—— 杨氏兄弟! 龚明瞬间一窒,只觉得自己知悉了一天大的阴谋。他现下根本动弹不得,还不知对方会怎生对待他, 但是,无论如何, 他定要将这条讯息带出去, 好叫都护大人与司州大人知道! 龚明并不知道,他的身旁,一人一直牢牢盯着他的反应, 看到他听到两个称呼后,崩紧了身体不再挣扎、而是力图安静下来的时候,那人向黑衫蒙面人与“小痦子”比划了一个手势——成了,这小子“知道”了。 而“小痦子”看着角落里,始终抱着头瑟瑟发抖的小六子,不由唾了一口,朝为首那黑衫蒙面人摇头——这小子果真是蠢得! “小痦子”一指小六子,将手比划在脖颈,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黑衫蒙面人:这小子蠢得厉害,这都听都不出来,要不要灭口? 黑衫蒙面人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么一个蠢小子,杀与不杀他皆无所谓,“小痦子”自行处置就好。 “小痦子”嫌弃地看了小六子一眼,也罢,留着,也是那小吏口供的一个佐证。 黑衫蒙面人道:“赶紧地,把米粮都装好就撤!切莫耽误!” 不必他催促,车马也是一辆接一辆皆驶入院墙,为了最快速度地转移这些米粮,这些车马俱是特制的新家伙,高大宽阔,厚实牢靠,内里极深,不多时,车马将院子塞了个满满当当。 便在此时,一声叹息清晰地响起:“李兄,我一直将你视为亲兄长,你却为何这般待我?这样大一口锅扣下来,镇北都护府岂能饶过我?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恐怕到了陆膺手下黄金骑视我如仇雠、欲杀我而后人之时,我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李兄,你……唉……” 黑衫蒙面人身形一僵,缓缓转身,所有蒙面人驾着车马的动作都情不自禁同时停了下来,看着缓缓自林间走出来的数人。 为首一人,生得憨厚忠实,如今却是一脸痛心疾首,正是,杨大福与杨四福兄弟等人。 黑衫蒙面人僵硬地问道:“杨兄弟,咱们不是约好了……你在亭州城中向都护府动手么,怎地你却来了……” 地上的龚明一脸迷茫,哎?这来抢米粮的不应该是杨大福,怎么他却姓李?倒是这个新来的家伙姓杨? 杨大福却是再度叹息道:“李兄,若是我还缩在亭州城中依计行事,这口大锅我怕是更摘不掉了吧?陆膺必会以为,在灾民中借机生事、趁机抢夺都护府与米粮的……都是我杨大福,万想不到你李兄头上。陆膺再是个软蛋,怕也忍耐不了这等挑衅,届时他的三千黄金骑若来围剿于我……李兄你再趁火打劫,与他联手,偌大天下,又岂还能有我的容身之地? 李兄,你我兄弟一场,你为何要这般待我?” 说到后来,杨大福一脸痛楚,好似真的为逝去的兄弟情而极为难过。 龚明……龚明此时已经听得呆住,这李成勇好厉害的心计!原来他竟是假扮了杨大福,先前那些什么四将军的称呼竟全是故意为之! 场中都是他们的人,有什么必要假意弄这样一个称呼……除了他龚明! 到得此时,龚明已经猜到了真相,他的心怦怦直跳,对方故意留下自己,就是用来指正杨大福,却没想到,竟叫杨大福识破了!这杨大福能识破这样的阴谋,又岂是易与之辈?! 龚明嘴里干得厉害,这些事情现下已经全部拆穿,不论这两边谁获胜,为了掩盖真相,恐怕自己都绝无可能活下来! 他脑子拼命转起来,想寻找一点生机,可这场中听来,不论李成勇还是杨大福,俱是悍勇,他、小六子那个蠢蛋、不知死活的关大郎才是案板上真正的肉…… 计谋被杨大福悉数拆穿,李成勇一摘头巾,一脸狰狞地道:“既然杨兄弟你全知道了……那便再助为兄一次——受死吧!” 说着,他麾下所有蒙面人拎了兵刃、扔了马车,齐齐站了出来! 杨大福却是再次一声长叹:“李兄,咱们兄弟一场,你既执意要杀我……我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然后,杨大福眼中诡秘之光一闪而逝:“动手!” 下一瞬间,一直牢牢跟在李成勇身边的李三,他手中长刀直朝李成勇捅去,那些走出来的蒙面人中,几有半数忽然将长刀捅向自己身边的同伴!!! 这刹那之间,无数人倒在血泊中时,面上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