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同商贾,道理都能理解,但王道远特地而来,却绝不可能接受,尤其在见识了镇北都护府的行事与影响力之后。他的米粮生意做过大江南北,还从来没有在哪一场战局中,见识过哪一个官府有这样的效率,在百姓心中有这样的威信,早上说要抓奸细,不过十二时辰,百姓便将奸细都奉了上来。 看过这许多大规模米粮的情形,不论是战局,还是天灾,胜利的关键都只在效率与威望,镇北都护府实是王道远生平罕见的必胜之师,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不看好镇北都护府,但他们这些商贾却是不会看错的,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入局机会。 王道远微微一笑,语含玄机:“韩贤弟此话有失偏颇,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彼时主持局面的乃是罪官方晴,现下可是岳司州,如何好相提并论?” 你们三家想要我王氏出局?司州大人还未发话呢,可笑至极。 韩青也不恼怒,他谈判自有胸襟,只摇头笑道:“王世兄,镇北都护府当然是风水宝地,可是,王氏足迹遍布天下,我相信,以王世兄你的眼界和气度,绝不只看过亭州,南面的江陵、东面的泸州,俱是王氏买卖可及之处……王世兄不必局限在亭州之地。若王兄不弃,小弟的买卖将全部迁来亭州,江陵的买卖家中实是无法顾及,可一并托付给王世兄。” 即使对韩青的气魄一直有认识,王道远还是难免感到惊讶,所有买卖迁来亭州,这是将家族兴衰全部押到了镇北都护府啊!甚至韩青还愿意以江陵之地的买卖来交换他们王氏的退出,这样的手笔和气魄,哪怕身为竞争对手,也确实叫人无话可说,值得敬佩。 王道远略一沉默:“这只是韩兄的意思,还是白世叔与薛兄俱有此意?” 韩青不甚在意地道:“不过是南边的买卖,我愿意放手,他们二位也绝非吝惜之辈。王兄意下如何?” 韩、薛、白三家俱是当世一流的商贾大家,江陵、庐洲,那是大魏仅次于魏京的繁华之地,三家在这两地的布局,可不只是两个城池内的店铺买卖,还有覆盖的人脉,采买的器物,组建的商队,其覆盖的面积,已经有半个大魏的面积,这样的手笔来换王氏的退出,极有诚意了。 也就是王氏,值得韩薛白三家这样出价,这并不是说场中就他们四家体量相当,除了他们几家,多的是实力卓著的大商贾,但实是各家所擅买卖并不完全相同,在米粮一道上,王氏确是得天独厚,而米粮,又是三家判断如今镇北都护府必可不缺之物,如今大军北上,才补满的太平仓便又空了下来,战争实是一只可怕的噬粮兽,如今距秋收可还有两三月,再者,丰安新郡可是不纳米粮的。故而,镇北都护府的米粮实在是缺口极大,若有王氏在,即使有过去数月的交情,韩白薛三家也对司州衙门的选择不是特别有信心。 到了他们这级数的商贾,坑蒙拐骗非但显得下乘,反而只有负作用,倒不如将一切摊开来谈,韩青相信,他们三家的诚意王道远是绝计看得到的,以王氏的角度来看,只是跑了一趟亭州,拉了一次米粮,并没有太大的支出,走这一趟若能换回这两条庞大的商脉,这是笔再暴利也无过的买卖,如何选择,是一目了然的。 王道远不由叹道:“贤弟当真是志存高远,胸怀四海,好大的手笔!” 韩青笑道:“王兄值得这样的手笔!山高水长,今后少不得还有仰仗王兄之处……” 他话音未落,便听王道远道:“既然以贤弟的高志都这般决然做了抉择,我王氏自然更不能落后。” 韩青的笑容僵住,王道远却诚恳道:“我谢过贤弟的诚意,但此事上头,大家各凭本事吧。” 韩青静默半晌,平静地道:“王兄,我与白世伯、薛世兄并不想与你为难,我们是能舍下江陵与庐洲的基业的,若王兄执意如此,魏京那头我们也不是不能动手……届时,两败俱伤,何苦来哉。” 这句话隐约的含义,足以令任何一个大魏商贾战栗。韩青不是在威胁,他已经决定将家小都迁至亭州,舍下其余之地的买卖,只押镇北都护府不是没有可能,若是他们三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其余地方的买卖不图盈利,只联合起来疯狂挤压王氏,那样的后果,真是难以预料。 可是,一旦胜利,便能成功将王氏挤出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