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五娘已经看得眼直了,刚才见这美髯老人走来,她看着面生,便觉得此人并不是汴京有名的人物,手艺也总不该很好。不想这张面生的脸,有双能让他在整个汴京扬名的手!这个人,肯定不是京城人物! 朝烟自然也是惊诧的。这茶百戏当真有趣!可不等她问问这美髯老人如何称呼,老人已经告退走了。原是仙洞里面的客人也吩咐他去演茶,他跟着小二匆匆过去了。 “你可看清了刚刚那老人的手法?” 姜五娘摇头:“不曾。” “真是好手艺!若是你看清了,也能学得来,以后做给我兄长看,他肯定喜欢。” “嘿。且不说人家绝技难学,就算我会,怎么还要给你兄长看?” “你是我哥哥身边人嘛!”朝烟手撑着头,浅浅地笑。 “把你兄长伺候高兴了,等他再出外当官,把我带走了,便没人陪你来喝茶了。” “哦!也是!那你还是学不会的好。” 也是这美髯老人的一出茶戏,让朝烟心情更加欣悦。同姜五娘说说笑笑,讲了不少话,也忘了时间。这茶坊要经营到三更时分,离打烊时间自然还远着,只是周围的客人零零散散都起身走了,仙洞仙桥安静了几分。 从仙洞之中,忽然出来了几个人,都是二十岁模样的郎君们。在洞里头,人讲话的声音不大能传到外面,往往被曲乐盖住。但当这些人走出洞口时,他们说的话便清晰了。 “多谢羡真兄款待,来日必然延请兄长过府一聚。” 是几个男子在分别,朝烟所坐的方向斜对着,她不转过头去,也看不见那几人的模样。只是她分了点神,听一听他们在说什么。 “子固,你何须同我客气。今日你介绍介甫与我认识,便是给我送上了大礼。以我之见,凭你与介甫的才智,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必有你们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一日,介时尽可饱览汴京花了。” “羡真兄抬爱了。小子去岁落榜,家父亦蒙难,想是还要再回乡苦读几年去。” 这两个,一个叫羡真,一个叫子固的,在洞门口你来我往讲了两句,不见旁人说话。还是那羡真又说到另一个人:“介甫,子固昨日给欧阳学士寄的一封信,便要叫你王安石的名字在天下传扬了。” 终于那介甫也开口说:“天下闻名也非我愿,安石惟愿能入朝为官,施展抱负。若是真有大志得行的一日,百姓得其安,也不须记得我名。” 羡真便笑了:“好!介甫之志远大,非吾燕雀可得。” “羡真兄过谦了。” 自古以来,文人学士分别,总是很麻烦的。或折柳,或画画,或吟诗作赋,又或是长亭远送,目及千里。这几人同样,分别并非痛痛快快起身就走,反倒是站着说了许久的话。总算把话讲完,从仙洞走上前头的仙桥时,朝烟和姜五娘都喝了半盏茶了。 “诶?”姜五娘放下茶盏,绕有兴致地看着仙桥上缓步走过的几人。 “怎么?”朝烟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郎君,才知道姜五娘在奇怪什么。 第8章 羡真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当朝烟的目光转向仙桥上的那位郎君时,他也回过头,往茶案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是朝烟与他的第二次对视。 第一次,在马行街的雨天。时隔几个月,又在山子茶坊里见到。 仙桥下慢慢升上来的雾气缭绕在他的衣摆边缘,却似乎沾不湿他的衣襟,也染不上他的面颊。不同于上一回模糊的一面,这一次,朝烟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相貌。至于他衣服上的金线,头上的玉簪,革带上悬的玉佩、锦绶,锦鞋尖的一颗宝石,朝烟统统忽略。 只见他身姿挺拔,丰神俊朗,那张脸上带着浅笑,目光中渐渐有了惊喜和诧异。 他和朝烟同样,在马行街上没有清楚地见着彼此的真容。可再次会面之时,便知道对方就是那人。 朝烟拿着茶杯的手在嘴边愣住了,只是看着他,不知该不该对他一笑,也不知该不该把茶杯放下。 “羡真兄?”郎君的同行人见他驻足,也停下脚步,唤他一声。 许羡真回过神来,接着往前走,与其他几个一齐走下了仙桥,自茶坊里出去了。 朝烟久久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也是姜五娘开口:“竟有这种巧事!刚还聊到那许大官人,这就见到了他!” “方才那个,就是许大官人?” “是他。除却他,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