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朝烟听着就觉得腿酸,不想活动了。 许衷拿过她手里的兔子灯,另一手牵出她,含笑着带她走下去。 州桥往南,满目尽是一家家的招牌。 王楼酒店前有十来个人一排站着,都在卖野味肉食。有獾儿、野狐,也有肉脯、腊鸡等,一个不过十五文钱,围着买的食客多得很。 “想吃么?”许衷问朝烟。 朝烟的腹胃刚被甜果子填满,哪里还会吃得下。摇了摇头,却还是踮起脚往那里的一众人处望了望。 临近的饮食果子店岂止这一家,张家酒店自然是大店,而小店又有曹家从食、薛家分茶、王楼山洞梅花包子和曹婆婆肉饼抢着生意,李家香铺倒是在一众饮食店里独独不一样的。 也经过了街西的遇仙正店,朝烟还打笑着说要去看孙四娘。 “那便去吧。” 许衷不把朝烟的话视作玩笑。 她说要去看,他便带着她进了遇仙正店。叫人从后厨请来了孙四娘,朝烟得以与她再见一面。 孙四娘的模样,当真是与在李府时不一样了。在李府里头,她大抵没有个讲话的人,成日低着眉眼不说话,孤高得叫人难以靠近。如今到了这里,每日忙碌起来,做菜的名气上去了,后厨里又有几位能一起切磋手艺的名厨,孙四娘脸上总算多了点叫朝烟欣慰的笑。 “一切都好,多谢娘子挂心。”孙四娘万分感激朝烟,给了她施展身手的机会。 再从遇仙正店出来,向南走几步,就出了朱雀门。 朝烟从前出门时,不常走来这里。 街边的民舍店面都有些许陌生,也要许衷一点点给她指明:“自此往西是杀猪巷,往东是麦秸巷。状元楼便在麦秸巷里。这里除了民居之外,临近都是茶坊,也有一家新门瓦子。” “你怎么会都记得这样清楚呢?”朝烟问他。 “多来走走,便记清了。” 日渐西移,天色逐渐昏暗下去。点灯的人家愈来愈多,街上反倒如白昼一般明亮。 两个汉子背负着几捆木头从街上走过去,木头长且粗,自朝烟身边走过。许衷伸手护着她,可人实在太多,木头还是蹭着了朝烟的罗裙。裙上灰了一片,像是鲜花沾了泥,太过碍眼。 汉子停下来,看到朝烟身着富贵,一个劲地赔罪,生怕朝烟要他赔衣裳钱。朝烟笑着拍了拍衣裳,木灰统统被拍掉了。 “没什么事,丈人无须在意。”朝烟笑道。 汉子有些过意不去,无奈眼瞧着天就要黑了,背上的东西再不送到,他又该挨骂声了,只能再三向朝烟道过不是,匆匆走了。 “他们这样着急,是要去哪里?”朝烟问许衷。 她总觉得,许衷似乎什么事都知道。但凡她有不明白的,问他就是了。 许衷朝两个汉子远远望了一眼。他也说不准,只能猜测道:“约莫是去搭乐棚的。东西教坊就在前面,今夜要在乐棚歌舞戏曲。” “喔啰啰!喔啰啰!” 两人正说着话,都听见了远处来的叫唤声。 声音由远即近,伴着地上沉沉而急促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奔袭而来。 周遭之人听见了这般声响,纷纷退到了街的两边。许衷也带着朝烟到了一旁。原本走满行人的大街一下子空空荡荡,连一片布都不曾遗落。 朝烟还在纳闷这是怎么了,耳中竟听见了牲畜的嚎叫。 循着声放眼望去,只见成千上万头生猪,由十几人驱赶着,自南朝北,往朱雀门而来。 “喔啰啰”的声响伴着生猪的脚蹄声,如乐曲般声振林木,响遏行云。 朝烟看得呆住,而生猪们跑得欢快。它们自各地而来,汇入东京城中,供京城上下饮食。 街巷西侧,日已落在天际。红光弥散在朱雀门城楼上下,照得一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