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朝云站了起来,搬起方才做的凳子,又拉了把坐在一旁凳子上的朝烟,说道,“姐姐受不得冷,屋里说话吧。” 仅仅是一句简单的话,却让朝烟忽然想落泪。 朝云不怕冷,但朝烟畏冷。她进出都要捧着手炉,屋子里的火炉总是要烧得很旺,而又总是吹不得冷风。 这些朝云都记得呢,看见她坐在这里,不是要赶她,而是要去屋子里说话。 她也拿起刚刚才放下的小凳,跟着朝云,进了正屋里头。 朝烟没怎么来过这里,正屋只有在当初朝云新婚的时候来过。新婚时布置得喜庆,该摆设的都摆设上了。如今过了几个月,再来看这里,却觉得有些寒酸。 大抵也是朝烟自幼生长在名门,没见过真的陋室能有多陋。看着这郑家的屋子,都觉得少了点富贵气。 整个屋子上下,就没见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物件,桌子椅子都一般,还不如许家随便一个耳房里的精致。火炉子生得也不旺,不知是朝云不喜欢火炉,还是用的炭太差。 她问道:“这里是只有你住,还是你和郑二一起住的?” 有些人家,郎君和娘子恩爱,便住在同一个院子的同一个屋子里。而更多的人家,郎君都自己有个院子,或单独辟了间屋子出来,不和娘子同住。 “我和仲和都住这儿。”朝云道。 “哦,好,好。”朝烟拍拍妹妹的手,绕过屏风,又往内室走去。 这便是妹妹日常起居之地。也是照样的两个字,寒酸。 床帐看上去单单薄薄,也不知睡在里头暖不暖和。床边的小柜素朴得不像官宦人家所用,便是东京城外最便宜的匠人也能打造得出来。上无一点儿雕花,更不说什么金银镶嵌。 如今成了商人妇多年的李朝烟,看到这样的内室,忽然觉得妹妹在这里,真有点吃苦头的意思。 朝云静默地看着姐姐。姐姐像是在游览什么仙池,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就是不说话。 她直接开口问道:“姐姐过来,是有什么事?” 朝烟没想到妹妹问得这样直接,可仿佛她妹妹就该是这样。这才是朝云嘛。朝烟满怀心事地浅笑,走到了妹妹身边,摸了摸妹妹的发角。 “姐姐要入宫去一趟。你成婚后还没有入宫过,表姐那里,还有之前认识的张娘子那里,都说想要见见你呢。” “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那日有事了。”朝云道。 朝烟咧了嘴:“姐姐还没说是哪天呢。” “……”朝云一愣,随即又说,“我要去三清观小住几天,今日便走,过年时再回来。去不了宫里了。” “三清观?” 朝烟倒是没想到,她会用这种由头推脱。 妹妹是个不常出门的人,在李家时如此,嫁到郑家之后亦然。除却有节俗、祭扫之事外,妹妹总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乃至小小一隅书房之中。 怎么会忽然想去三清观? 她又问:“你去三清观做什么?” 朝云淡淡说道:“我婆母嫌我几个月还没怀上孩子,我去拜拜三清观里三位天尊,说不准便有娠了。” “你婆母杨氏催促你生孩子?” “嗯。” “你嫁过来都不满一年,她这么着急么…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