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当然没有傻傻的真往「巴塘渡口」那边跑,因为悄返麋府并潜藏武师院舍附近的他,正不断在思考几个疑竇------。 首先,他质疑周泰、蒋钦劫盐鑣及杀人灭口的动机。 以刘备印象所知,假若那两人据江为寇时即有如此的不良纪录,非但三国史书绝难给予正面评价,孙策往征刘繇之馀儘管无论怎么求才若渴,急于买收江东声誉民心的「小霸王」也可能早把哥儿俩先剿灭了再说,哪还容得他们摸至张英的牛渚寨后放火烧营? 其次便是张阔了---;如果周、蒋越货过程真有杀人灭口的决心,这三流武师的运气却也好到太离谱啦!别说能在均名列东吴猛将级的两牛人枪底下躲过死劫,身上未致命的诸创口又焉得奇跡似皆以刀伤为主,且还可于慌张脱逃中清楚瞧见周泰额头的疤痕? 最后是,若没人先提供船队航行的正确路线及时间,这伙江匪怎能精准算定下手行劫的地点,与麋家护鑣的佈署情形? 答案很简单:预谋!此乃内神通外鬼,并企图嫁祸于人的预谋! 而其中的关键对象自以那自称藉水遁逃回的张阔莫属了------。 这就是刘备为何要返回麋府的原因啦;与其赶赴巴塘渡口去找那已无从寻起或压根不存在的案发现场,倒不如在这里守株待兔,他相信只要缀住了张阔,很多急欲得知的疑问都将迎刃而解。 *** 三更;皎洁的半圆明月早已浮上了天际。 蛰匿树顶密叶枝干的刘备此刻仍似猎豹般紧盯着张阔住所;对军旅出身的他而言,偽装埋伏本是司空见惯,尤其在武技上早攀至顶尖高手的境界后,刘备更已将「耐」字诀发挥到淋漓尽致的程度,所以即使底下至今还是毫无动静,他却始终保持警觉------。 果不其然,这种等候便在远远屋瓦上的突传轻响中打破了僵局。 来者是一袭黑衣的汉子,从他落地的身手可看出轻功还算不错;而这夜行汉才刚窜往张阔宿舍旁的墙角后,就立刻撮着唇吹了几声口哨。 过没多久,比黄盖更提早使用「苦肉计」的闻声张阔已佇着拐杖走出院墙,并开始和黑衣汉子低头交谈了起来------。 由于跟他们距离不算太远,所以刘备甭耗啥气力即能听到一个大致对话。 「张兄,事情办得如何?」黑衣汉子压低了嗓音问。 「有白虎哥及我兄长在居中策划,还会有啥问题---」张阔嘿嘿一笑,又道:「麋家大小应是已全信了我那番说词,傍晚託了个姓刘的官员便到『巴塘渡口』去查劫船案;嘿嘿,严老二现在仅须跟我一齐等看好戏就行啦。」 那叫严老二的汉子亦怪笑附和着说:「你哥俩也真够绝的,竟能想得出里应外合的毒计;我严舆敢断言,麋家迟早会被你们搞垮------」 眼眸展露着一抹狠厉神色,咬牙切齿的张阔忽道:「岂止是麋家,我张闓、张阔两兄弟更要叫周、蒋二贼的『筏盟』彻底烟消云散!」 略显不自在的乾咳了一声,严舆即赶紧改变着话题说:「呃---张兄,小弟此番摸黑前来,为的是转告你大哥所交待之任务;张老大要你快些弄清楚麋家库藏金窖的正确位置,以便安排下一次的行动方针,你瞭解了没有?」 「此事尚需花点水磨功夫;不过你们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就是;」朝严舆歪着脖子一瞥,张阔续道:「这批黄金倘再到手,贤昆仲即有更多的筹码去霸佔江东吴郡了,两位日后得意时可莫忘了我哥俩的好处哟------」 用力点着头,那精神大振的严舆拍拍胸脯说:「张兄宽怀,待招募人马的本钱足够,我兄弟便可往扬州抢地盘去啦;先前如何还不敢讲,现今兄长既得张大哥借予顏、文二猛士,若得富贵,必与大伙共享之。」 「好,这样也不枉我为了贤昆仲而受皮肉之苦。」佇着拐杖的张阔满意頷首道:「时刻不早了,你先回『槐坞』去向尊兄呈报此地的概况吧;待麋家金窖一有明确的下落,我再另行设法通知各位------」 一拱手,严舆告别着说:「那么小弟就恭候张兄的佳音;请多加保重!」 刘备等张阔又一拐一拐的踱进屋子,立即从树顶腾跃落地紧躡于宛如魎魅的严舆身后;脑袋中飞快盘算的他暗暗庆幸着自己运气,假使所料无误,此桩劫盐鑣的谬轕或许这两天内便能提早结案了。 没想到吃里扒外的张阔,乃兄居然是那因行抢而白目到做翻了曹操老爹曹嵩及叔父曹德,导致引发徐州轩然大波的张闓啊---;但这快自封为「东吴德王」的严白虎与此事有何牵连?他胞弟严舆刚才顺口提到兄长新得的「顏、文二猛士」,说的却又是谁呀? 收摄起杂乱无章的思绪,已追出城门的刘备瞧严舆又沿淮阴水路奔了数十里地,方在一个长满槐树的坞堤坡口停下了脚步。 嗯,「槐坞」果然地如其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