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贴切。” 军营生活辛苦又枯燥,时常会有下头的兵痞暗中聚赌,庞牧领兵素来严格,抓一次打,抓到第二次就杀,直到见了赌徒人头落地,血淋淋挂成一排,众人这才收了侥幸。 李春这样的人若在军营里,只怕坟头的山楂树都该结了几茬儿果子了。 “可不是么,”林平继续引着他们往前走,又指了指远处人头攒动处,“便是那里了,基本上村民都在,知道是他后全是叫好的,我进衙门也有几年了,可这种一边倒的情况也是头回见。” 别说他,就连刘本这个积年的老捕头,也是第一次遇见百姓大喊杀得好的情况。 齐远挠头,“那这也算为民除害了,民心所向,大人,咱还查不查?” “自然要查,”庞牧叹道,“好歹也算个人。” 律法无情,一旦放纵,来日人人都会打着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名义大开杀戒,还不乱了套? 而且现在死因未定,万一不是针对李春个人,不尽快抓住凶手就麻烦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旁人还没怎么着的,图擎已经闻到一股难以言表的腐臭,脸色渐渐由白转青。 “老图,你且带人把守四周,排查可疑人员。”庞牧忽道。 图擎暗暗吐了口气,爽快抱拳领命。 “大人,不如我也”齐远试探着说。 “你随我来。”庞牧不容分辩道。 齐远苦哈哈的小声嘟囔:“偏心眼儿……” 原本庞牧还担心有人过来破坏现场,可到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尸体形容可怖,腐败程度超乎他的想象,恶臭更恨不得一飘三百里,寻常百姓躲避都来不及,最多只是站在远处眺望,哪里敢上前来?因此现场倒是清净的很。 几个负责看守的衙役面呈菜色,基本上脚边都有一滩呕吐物,这会儿跟庞牧抱拳行礼时还一个接一个的干呕。 一群年轻体壮的大小伙子都吐得眼泪汪汪,瞧着凭空多了几分娇弱…… 这种情况下根本没办法凭借味道得出什么线索,一个不小心还容易被熏倒了,晏骄和郭仵作都在鼻子下端涂了油膏,一股清凉辛辣的气味登时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清醒许多。 见庞牧等人脸色也不大好,郭仵作又大方的将油膏分发一圈,可到底没止住齐远把不久前刚吃的红烧肉吐出来。 不怕吓人,就怕恶心人啊。 “三口,”齐远直起腰来,狠狠吸了一口油膏,竟还有点儿骄傲,“我这次只吐了三口!” 他的主要职责之一是保护庞牧,基本上是庞牧到哪儿他到哪儿,考虑到但凡有命案发生,庞牧必然要到现场,想明白之后,他也只能强迫自己尽快适应。 晏骄失笑,一脸真诚的夸奖道:“进步神速,真了不起。” 顿了顿,又小声说:“回头给你补做好吃的。” 她是好心,谁知才刚吐完的齐远一听到她这话,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忙捂着嘴蹭蹭蹭连退几步,“你可饶了我吧!” 吃饭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不行吗? 晏骄都给他的反应逗乐了,赶紧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转头去仔细观察尸体了。 倒是好奇心旺盛的齐远被她的动作勾起兴趣,也忘了要吐,巴巴儿凑过来问个不停,“你才刚做的那是什么?像是特定的手势信号,可我却从未见过,是你家乡的吗?啥意思啊?你再做一遍给我瞧瞧呗!” 晏骄给他聒噪的头疼,凶巴巴道:“闭嘴!” 你见过就有鬼了,这年头又没拉链! 齐远张了张嘴,挠了挠头,竟也学着她刚才那样,往嘴巴上虚虚横画一道,又小小声,可怜巴巴的问:“是这么做来着吧?” 晏骄忍不住扑哧一笑,“不光是这么做,还真就是这个意思,让你闭嘴呐!” 齐远大喜过望,又比划了几回,自觉学到新东西,就美滋滋的,也不去烦人了。 晏骄心道,过去几年庞牧带着这么个人公干也挺不容易的,耳朵得遭多大的罪啊! 她摇摇头,这才能安安静静的工作。 尸体已经呈现出典型的巨人观特征,全身肿胀,五官突出,几个破了皮的地方有蛆虫不断蠕动,极具视觉冲击力。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