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怀疑是不是抓到了一把骨头。可就是这样瘦弱的身体里,却蕴藏着令人意外的巨大力气。刚被杜奎拉起来时,大妞本能的疯狂挣扎,连踢带打,险些叫她跑了。 “那女人十分强悍,发起疯来母大虫也似,两个兄弟上去差点没按住!”后来又上去帮忙的杜奎混乱中被抽了一棒槌,半边脸都肿了,心有余悸道。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先被十二岁的疑犯打,又被疑犯她娘打,下下到肉,这会儿简直全身上下都在疼。 庞牧赶到时,那凶悍妇人已经被堵了嘴,饶是这么着还含糊不清的骂骂咧咧,而被打的小女孩儿呆呆坐在桌边,满面木然,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毫不关心。而当庞牧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时,她的瞳孔开始猛烈收缩,脸色煞白的发起抖来。 方兴见状低声道:“大人,她似乎对体型出众的人有种畏惧。” 庞牧皱眉,“也罢,我去外面坐着,你们问话。” 方兴生就一脸老实像,因擅长腿上功夫,体型也比杜奎等人精瘦些,乍一看,是没什么威胁的那种。 难得他家里也有一个女儿,想来也算对症。 方兴抱拳领命,去大妞对面坐下,低声安慰了几句。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大妞竟真的慢慢平静下来。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又努力放缓了声音问道:“我们是衙门的人,你知道我们找你做什么吗?” 大妞咬了咬干裂的嘴唇,半晌,点了点头,“知道,我打人了。” “什么时候,用什么打的,打哪儿了?” 大妞不假思索道:“夜里用石头打的头,今天早上也打了一个,打完我就跑了。” “打了几回?你认识她们吗?” 大妞拧着眉头,有些费劲的掰着指头数了一回,“好像是五个?不认识。” 外面的庞牧一愣,五个? 可就他们所知,一共也才四人呀!第五个,究竟是她记错了,还是他们查漏了? 四处搜查的衙役有了收获,抱着一个小陶罐进来,将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倒在桌上,“方捕头,这是从柴房的一个角落里挖出来的,那几名受害人丢的东西一样不少不说,还多了几样。” 方兴心头一跳,皱着眉头看向大妞,“这是不是你从她们身上偷的?” 大妞晃着两条腿点头,抓着自己枯黄分叉的小辫子,很认真的说:“娘总是骂我们花了她的钱,我就顺手拿走了。” 她的表情十分自然,简直像是在说从地上捡了一截无用的树枝似的。 方兴心底腾的冒出来一股火气。 大妞穿的似乎是大人衣裳胡乱改的,本就肥大不合体,此刻一抬手就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胳膊,上头满是新的旧的,青紫交加的伤痕。 方兴呼吸一滞,直觉腔子里闷闷的憋痛,语气不由的又柔和了,“你现在还能记得当时在哪里打了人吗?” 大妞略略迟疑了下,好像是在脑海中进行回忆,过了会儿才点点头,轻轻嗯了声。 方兴也实在不知是该庆幸还是难过,“那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去打人?” 大妞的情绪没有一点波动,仿佛在说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情,出奇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方兴道:“娘总是打人,我们都打不过她,可是好疼啊。我不喜欢她,也不喜欢红色的裙子,那些女人跟她一样,肯定都不是好人,没人来帮我,可我要帮她们的小孩。” 方兴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微微蹙眉道:“可你根本不认识她们,或许她们是好人呢?” 大妞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那样的女人都不是好人。” 她的语气太过平静,平静到听到这话的衙役们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随后赶来的晏骄在门外跟庞牧一起听着,闻言摇头,这个小女孩儿的心理明显已经出现了问题。 她坚持活在封闭的世界中,并强行赋予自己的行为一种神圣的使命,单纯的劝说根本无济于事。 有的时候,从被害者到加害者的转变,就是这么微妙和不可思议。 晏骄叹了口气,“大妞的爹呢?” 庞牧一抬手,一名衙役就带过来一个拱肩缩背的男人来。 晏骄看了看屋里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的小姑娘,摇摇头,指了指离这里最远的墙角,“去那里说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