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的错。” 她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扶住吴宣的手腕:“姨母,扶我起来。” “娘娘……” “没事,扶我起来。” 王疏月的身子近足月。 起坐已经十分不便,即便是借着吴宣的力,行跪礼仍旧艰难。 皇后看着她缓缓站起身,又试着力,小心地屈膝跪下去,双手举至的额前,垂头触手背,以此全叩拜之礼来向她请罪。 不由道:“这个时候,你要在本宫面前行此大礼,是想阖宫知道,本宫苛责你吗?” 王疏月抬起头:“不是,是奴才不懂事,不知体会娘娘恩情,反而多心猜忌。还险些搅扰了皇上的政事。奴才给主子娘娘请罪,请主子娘娘,看在奴才素日恭敬,不敢越矩的份上,恕奴才糊涂。” 她好像明白,什么样的话既得体,又不失力。 皇后低头看着她,手渐渐地纂成了拳。 这么多年来,她当真是个进退有度,丝毫挑不出错处的人。 不论是对皇帝,对恒卓,对婉嫔和宁常在,甚至对宫里的这些奴才,看起来,都是实打实的好,因此,不论朝廷对她的汉女身份有多少诟病,无论蒙古旧藩对她有多少质疑,她还是逐渐走进了皇帝的心里,甚至逐渐博得阖宫认可。 正如她所言,从南书房的宫女,到翊坤宫的皇贵妃,她没怎么张扬地走到人前来过,册封皇贵妃后,也从不过问六宫的大事。从头到尾,她都像个没什么指望的人。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恭敬有礼,谦卑多让的人,却已然成了她们博尔济吉特氏在大清后宫最大威胁。 皇后心中莫名觉得有些讽刺。她实在不明白,她从前也有一颗恩泽六宫的心,也曾爱护皇帝的子嗣,也曾宽和待下,体恤嫔妃。 这和王疏月一样的啊。 但为什么皇帝视她是良人,却与自己恩淡情散。 她和王疏月这个人,究竟差在什么地方。 “本宫……真是看厌了你这可怜的模样。” “娘娘,奴才如此,只为求您赐生。” “那你为何不赐恒阳一命?” “我……” “你无话可说是吧。皇贵妃,天象之说是不可尽信。可本宫寒心的是,天子授命于天,身为君王,皆需上承天意,下循祖宗之法,可是为了你,皇上竟然一点都没疑过。他视天意如此,日后又将视祖宗之法为何物?王氏,本宫纵你蛊惑君王至此,实是本宫身为皇后之大罪!” 王疏月一字一句地听她说安这一席话,直至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才从口中缓缓地吐出一口灼热的气。慢慢跪坐下来,偏头望向窗外。 外面绚烂的春光,红墙映白杏。那红得欲灼人眼,而那白的似凝成霜晶。 “王氏,你无话要辨吗?” 王疏月摇了摇头。 “容奴才生下孩子,奴才任娘娘处置。” 皇后慢慢朝椅背上看去。 “好。本宫一定会让你生下皇帝的孩子。” 说完,她闭上眼睛,竭力呼平一口气。对孙淼道:“孙淼,你本宫身边的人,本宫就把皇贵妃生产之事,交给你,若有一丝闪失,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是,奴才谨遵娘娘的话。” 第111章 天净沙(三) 皇后走后,翊坤宫上下,皆抚胸松了一口气。 金翘搀着王疏月坐下。 吴宣则看向窗外,见孙淼正在地屏前送皇后。 不禁道:“皇后娘娘把她放到娘娘身边是什么用意。” 金翘一面替王疏月盖上绒毯,一面道:“还能是什么用意,夫人,您是汉人,又是宫外的人,一辈子没有生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