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的大好时节,大好风光,一幕一幕全部印入心间。 是皇帝展开了她的人生和眼界,而她也治愈了皇帝情感上的旧伤。 贺庞爱她,没有章法和道理,笨得时常令人发笑。 而她对贺庞的爱,则是深流的静水,不带丝毫嫔妃对君王的畏惧和倚赖。 没错,她早就不怕他了,如今,她想长长久久地陪着他,支撑他,想给他孩子,想他和他的家族枝繁叶茂。想他的江山无战乱,无天灾,人心归一。 想他这一生功德圆满,再也不要经历生离和死别…… 想着,意识便舒展开来,不再集中于身体。 她索性甚至坦然地打开周身的知觉,任凭疼痛侵袭。 虽疼,但那助产的药毕竟起了效力。 不多时,伴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所有的疼痛瞬间潮退,她的耳中,突然尖锐地响了一声。接着周身的力气一下子全部被抽离,腰背一塌,沉沉地瘫跌在榻上。 “主儿,是个小阿哥啊……主儿,您给皇上生了个小阿哥……主儿……主儿……周太医……太医,主儿见大红……” 后面的声音,在王疏月耳中逐渐模糊了起来。意识渐渐从脑子里退出,再她彻底堕入混沌之前,她隐约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喝斥,从紧闭的锦枝窗外传来:“王疏月,朕让你好好活着,你是不是听不懂!” 他来了。 哈……那个他啊,真是个憨呆子。 *** 大多数的人,还是会记住一个人纯粹的好。 王疏月生产后,翊坤宫的宫人虽个个都精疲力尽,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歇着。尽心竭力地张罗伺候。大阿哥下学后,也在偏殿为王疏月写经,就连婉贵人也亲自跪了钦安殿,替王疏月祈福。 周明日夜不休地请脉用药。 生产后的第三日,风浅雨细,雨水敲窗,伶仃作响。 王疏月终于慢慢听见了雨声,醒了过来。 周明喜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顾不上皇帝就坐在对面,絮絮叨叨地说道:“微臣的脑袋掉不了了,掉不了。” 王疏月看了看他,方抬起抬起头。 昏睡了太久,陡一见光,眼前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中的是衮服上光辉熠熠的团龙纹,她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皇帝的脸。 皇帝眼睛通红,像是几夜都不曾合眼。他没有回避王疏月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口中却冷道: “周明,滚出去,把朕记给你二十板子领了。” “是是……微臣这就去领。” 说完,也不求饶,端了端头顶的顶戴,爬身来退了出去。 西暖阁内的宫人也都识眼色地退了出去。 室中静可听针落。 皇帝坐在王疏月对面的禅椅上,沉默地望着王疏月,良久,他松开撑在膝盖上双手,曲肘子重新抵在膝上,而后弯腰垂头,用手掌托着额头,一言不发。 王疏月咳了一声,轻轻地唤了他一声。 “主子……” “你先别说话。” 他声音不大,王疏月却分明听出了一丝藏不住的颤抖。 “贺庞。” 她突然唤了他的名讳。 皇帝肩头一颤,仍旧没有抬头,只哽声道:“你不想活了是不是,朕的名讳你不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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