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的常服袍子,腰上系着龙纹佩。看起来到比春时显得更加爽落。 王疏月墩身在他后面替他系玉带扣,也不知是不是新制的原因,那玉带的接扣处有些涩,王疏月扣了好几次也没扣上去,皇帝这个人性子急,无趣地站久了就不自在,晃眼看见王疏月放在茶案上的五彩绳,红黄绿三的搭在一起,倒是很亮眼。 皇帝好奇,伸手正要去拿来细看,却被背后的人连人带玉带地拽了回来。 “别动,好难扣的。” 皇帝觉得自己地胃被人猛地勒了一把,险些岔气,想发作又不肯吼王疏月,自己跟自己怄了一瞬的气儿,竟彻底没了脾气,悻悻然地把手收了回来。拿带着煞气的话来剎性儿道: “难扣就让尚衣监的人来弄,弄好了朕再赏他们板子。这点事都伺候备不好。” 王疏月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主子,今儿过节,哪里又兴打人的。您不动,我就顺手,这不就扣好了吗?” 说着,她又弯腰理了理皇帝的袍脚,温声道:“好了,您议事去吧。” 梁安端了镜过来,皇窥镜自端了一阵,冷不防自语道:“这藏青色看着暗沉得很,不如之前去你们家那日穿得那件墨绿的……” 梁安端着镜子在后面憋笑。 这么多年了,皇帝在穿戴上审美,依旧没有跟自家主儿搭着在一根线上。 王疏月看着梁安憋得肩头抖动,又见皇帝还沉浸在自端自观之中。自个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笑笑,冲梁安摇了摇头。 皇帝没有注意到主仆二人在乐什么,正好衣冠后便大步往明间走,一面走一面道:“今日你这儿朕就不来了,免得王授文看着朕不自在。你们父女兄妹的,好好叙叙。” 王疏月一路跟着他往外走,听完这一句,含笑应道:“好,谢主子。” “不必谢朕,朕放王定清去川陕,那个地方的官场,每一个人的骨头都是硬的,朕让他去磕,难免要头破血流。” “我知道。” 她温顺地应了一句,又追道:“不过,那也是兄长的志向。他不会辜负您的。” 说完,她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伸手拽了一把皇帝的袖子。 “您等等,有一样东西忘了给您。” 说着转身往西暖阁里走去。 皇帝立在地罩前看她。她到还没有更衣,散着一头乌瀑般的长发,青白色的寝衣衫子单薄地罩在身上,那身影和初次见她时一样,轻软得像一阵聚散无常的烟。 “王疏月。” “啊?” “朕觉得你太瘦了。” 她听着笑了笑,取了东西含笑走回来,应他道“那也无法了,吃得也不算少。容我再养养,看能不能好些。来,您抬个手。” 皇帝低头朝她手上看去,见她拿来的正是将才放在小案上那几根彩绳。 “什么东西,这么花里胡哨的。” 花里胡哨…… 王疏月乐弯了眼,这个评价从皇帝口中说出来还真有些让她意外。 “这是我们汉人南方端阳的习俗,端阳节,都要戴五彩绳,挂香囊。我前几日不大好,香囊没及给您做成,这根五彩绳是昨儿我编给您的,您系着,辟邪正神的。” 这是王疏月亲手编给他的。 皇帝看着那彩绳,心里暗乐,嘴上却还是那些大不体贴的话。 “朕不信这怪力乱神的一套,又红又绿的,难看,不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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