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晏也取了一块,看了上面的字神色一怔,然后便若无其事地掰开吃了一口。 裴斐想知道别的上面写什么,便又拿了一块,正面是“月是故乡明”,背面则是“共敬远方亲友一杯”。 哎呦,真还有些意思。 旁边斟酒的婢子笑道:“这糕饼说是叫‘月签饼’,如同庙里签子,席间游戏用的。” “这是谁的促狭点子?”裴斐笑问。 “这个——婢子却是不知,只知道是从外面买的。”婢子笑道。 裴斐抽了个“好签子”,不能免俗地有点高兴,便问林晏,“安然,你那个饼上是什么?” 林晏淡淡地道,“没有什么,不过两句吉祥话罢了。” 裴斐却已经伸手把他那半个拿了过来,正面只还剩了“皎兮”“ 僚兮”四个字,背面则是“佳妇”“一杯”字样。 裴斐哈哈大笑,把那半块饼递给江太夫人,“恭喜太夫人,想来安然的好事近了。我们要按这饼上说的,共贺一杯才好。” 江太夫人对经书很熟,一眼便看出这是“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刚才又听了婢子的解释,又有裴斐的话,便猜出后面头半句是“必得佳妇”,当下也笑了,欢喜地对林晏道:“很该一起喝一杯!” 裴斐对江太夫人睐睐眼,“刚才安然还想混过去……” 江太夫人故作严厉:“一定要喝。” 婢子仆妇们虽不懂诗词,但话是听懂了,都笑起来。 林晏抿抿嘴,也无奈地笑着举起杯来。 喝了一口酒,江太夫人也好奇地拿起一块烤皮月饼来,读上面的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背面则是“嘉时嘉宴,举杯共饮。” 江太夫人笑道:“真好!真好!合情合景。” 林晏和裴斐都端起酒杯,共同敬江太夫人。 江太夫人有年纪的人,吃几口酒,时候也不早了,便困乏了,先回房歇息,又不让晚辈们送,“你们玩你们的,我有阿素他们。” 林晏和裴斐只送到园门口,便折返回来。没有太夫人在,裴斐更加自在,把那盘子月签饼端到自己跟前,挨个儿翻看,便终于知道自己手气好的原因了——这里面“签解”就没有不好的,“宦途顺遂”“富贵平安”“高才雅量”…… 若单这样,也没意思,这做饼的人又耍滑稽,比如这块,“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后面的字竟然是“醉了,莫喝了”。裴斐一口茶喷出来。 林晏笑着皱眉看他。 裴斐笑得抖着手,把这块饼递给他看。 林晏也忍俊不禁,笑完又抿起嘴,小娘子家,这般促狭! 沈韶光不知道自己因为幽默感被人吐槽了,正卖月饼花糕。 七月半有灯,八月半,坊里也挂灯,逛的人也不少,沈韶光给阿圆一把铜钱,放了她的假,自己守在店里。 沈记如今卖糕的名声在坊里已经打响,尤其小孩子都知道,逛街看灯经过,便缠磨着家里大人进来买。 便是之前嫌弃这月饼太贵的,这会子也多半儿会买几块——过节嘛,再说,整盒子整盒子地买自然贵,但买三两块,还是买得起的。 沈韶光原本还怕剩下——这玩意过了今天,可就得切胳膊断腿大甩卖了,一则不禁放,一则,应节的东西,过了节就不值钱了。没想到卖得很快,转眼便不剩多少了。 沈韶光把几块烤月饼放在之前装煎饼的袋子里,递给一对夫妻,“您拿好。”把收的铜钱丢进钱簸箩,抬头,门口树下站的不是那位柳郎君又是谁? 这阵子柳郎君虽常来吃饭,但说话却少了,有时候似乎还偷偷地看自己,沈韶光看过去,他却又转开眼,有时候似要说什么,却又不说。 沈韶光很想像前世一样开玩笑:“嘿,兄弟!你是不是暗恋我啊?”但到底顾忌时代因素,没敢造次。 这会子又见到了这位,那么默默地站在树下,景儿似的,沈韶光颇感无奈,却也只好对他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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