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还在叫,巷子里悄悄的,偶尔传来一阵阵突然爆发的小孩子们玩游戏的欢叫声。 好像和曾经的每一个夏天一样,没什么变化。 可苏起忽然感受到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感受到的一种情感,有点儿痛,却又不是太痛,有点儿懵,却又还能思考,怎么说呢,很安静,对,很安静。那种感觉她后来才知道,叫做孤独。 孤独的苏起躺在凉席上,让风扇吹着她的薄衣服起起伏伏,她看着窗外的蓝天,天光一会儿变朦胧阴暗,一会儿又变得刺眼透亮,她知道,一定是薄薄的云从太阳下飘过了。 她看了一下午,一直看到太阳落山,天空从湛蓝变成橙红。 傍晚,大人们挖了一天的沙包,筋疲力尽地回来了。苏勉勤和程英英没回。康提跟苏起说他俩今晚有重要任务,让苏起和苏落去她家吃晚饭睡觉。 苏起一手牵着弟弟,一手被康提牵着,进了梁家门。 梁水还在阁楼上玩游戏,苏落吵着闹着要上楼找梁水哥哥玩。苏起不放心他一个人爬楼梯,只好牵他上楼。 梁水听见开门声,回头看一眼,对上她的眼神,跟看见空气似的淡淡移开,却友好地对苏落笑了一下。苏落那个小叛徒立刻挣脱姐姐的手,乐颠颠地扑去梁水身上。 苏起懒得理他俩,见李枫然也在,问:“你不回去吃饭么?” 李枫然说:“我妈妈还没回来。” 最近抗洪救灾,他爸爸李援平医生天天在医院加班。妈妈冯秀英老师也在组织学校的军人慰问活动。 苏起:“你妈妈回来了诶,刚才我看见了。” “噢。”李枫然扔下游戏机,从席子上坐起身,穿上凉鞋下楼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了。苏起忽然后悔刚才跟李枫然说这些。她站在那儿,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苏落那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跟他的梁水哥哥玩得正欢畅,丝毫不知姐姐还站在这儿呢。 红色的夕阳透过纱窗洒在他俩的后脑勺上,纱窗上挂着两只蝉幼虫,背上开了口,里头的蝉成虫若隐若现。等到明天,它就会蜕壳而出了。 他们每个夏天都会从地上的小洞里抓出蝉幼虫,很好抓——戳一根树枝进洞,幼虫就会傻乎乎地抱着树枝出来。梁水喜欢把它们挂在纱窗上,等蜕了壳挥舞着蝉翼飞走,留下琥珀色的透明的壳儿。 苏起忽然感觉自己像那只裂了口的蝉幼虫,不能进不能退,难受死了。 她望了一会儿,觉得站在这里没什么意思,扭头下楼去了。 梁水听见开门关门声,回头看了一眼。 苏起才下楼,听见康提在厨房里跟梁霄低声说话, “苏勉勤那病不要紧吧?” “不好说,是个大手术呢。” “说是肠子大出血,得切掉一截?” “对。应该是本来长了个东西,这段时间又劳累过度。” “那合伙人是怎么回事?” “最近城里不是乱成一团么,都在抗洪,也没精力管生意上的事儿,他那合伙人卷钱跑了。” “啊?这狗日的!” “你在广州找的合伙人也得盯着点儿,做生意……”梁霄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苏起在发蒙,立刻笑起来,“七七,叔叔带你骑自行车好不好?” 苏起茫然:“我爸爸怎么了?” “生了点儿小病,医生一治就好了。”梁霄蹲下来,笑容温暖而令人信任,“你看,你上次生病,是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