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薄剪影。他头发似乎长了些,碎发低垂遮在眉前。他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过来,冲她微微笑了一下,有一种时光温润的味道。 就是那一笑,苏起隐约觉得,哪里有了什么变化。 李枫然好像长大了。 “你在北京过得很好吧,是不是把我们都忘啦?”苏起一屁股挤过去,坐上了半边钢琴凳。 李枫然淡淡笑着,给她让了半边位置。苏起的爪子摁在琴键上,又开始胡乱弹奏了。 “没忘。”李枫然轻声说,目光聚焦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 苏起还在瞎弹琴,脑袋摇来晃去的:“那你比赛得奖了吗?” “喏。”李枫然抬头指了下柜子里的奖杯。 吵闹的琴声戛然而止,苏起跳起来看奖杯:“哇塞。风风,你以后会成为钢琴家。” 李枫然笑笑,没答话。 “诶?我的礼物呢?”苏起想起来了,朝他摊手。 李枫然起身,从箱子里拿出一只可爱的红色布老虎,老虎胖嘟嘟的,憨态可掬,苏起喜欢极了。 “真可爱,你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呀?” “我觉得你像它一样,凶凶的,但很可——”李枫然闭了嘴,因为苏起的脸色晴转多云,幽幽看着他,“你说谁凶?!” 李枫然摸了下耳朵,低声:“我说你可爱。” “但是!但是!一开始就要夸我可爱,不能说‘但是’,知道吗?”苏起戳他脑门。 李枫然被她戳得晃晃脑袋,笑了下,点头:“嗯。” 苏起又问:“你给他们买了什么礼物?” 李枫然翻开箱子给她看,林声的是一套油画颜料,路子灏的游戏盘,梁水的是一张周杰伦的正版cd,还有路子深和苏落的礼物。 苏起审视一遍,最喜欢自己的布老虎,很满意地抱在怀里,又挤在他的钢琴凳上,说:“风风,你弹琴给我听。” 李枫然手指在琴键上随意划出一串音符,问:“你想听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有很高的音乐品味的。”苏起说,“弹你比赛的曲子吧!” “好。” 他手指拂过琴键,悠扬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像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溪水清澈,流淌过溪底的鹅卵石,落叶在水面打着旋儿。 苏起起先还像往常一样,强行给它编歌词唱歌,唱着唱着,忽然就不唱了,歪着头静静听了起来。 经典曲目总是有抚平人心的力量。过去几个月的浮躁心绪竟在悠扬的钢琴声中静了下去。 …… 李枫然回来后,南江上下学小队伍完整了些,但大家还是很想念梁水。骑车回家时,没有他带头冲刺,都不太有劲似的。 梁水在外训练了足足两个月,直到十一月才回云西。 那时,江水退了,树叶掉光了,苏起换上了厚厚的外套。 那天她刚回到家,程英英跟她说,水子回来了。 她扔下书包就跑出去,“水砸!水砸!”的喊声响彻整条巷子。 她风儿一般冲到他家门口,迎面撞上梁水正要出来,她刹不住车,他也没来得及拦住,她扑上去撞了他一个满怀。 她额头磕在他脸颊上,少年身体的气息清新而蓬勃,像秋天的阳光。 苏起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恍然发觉他个头又窜高了许多。人好像也瘦了些,却更精实有力了。刚才她那一撞,他竟岿然不动,仿佛她是飞进怀中的一只鸟儿。 梁水吃痛地摸了摸脸颊,说:“你脑壳是铁打的么?我牙要被你撞脱了!” “我练了铁头功。”苏起说,又不自觉多打量了他一眼。 两个月不见,他的脸庞好像变了些,眉峰更挺了,下颌角愈发料峭;连眼神都更加漆黑锐亮,跟星子似的。 苏起说不清楚,感觉就是,不那么像小孩儿了。 难道——成熟了? 梁水撞见她悄悄探寻的眼神,眉头一皱,说:“你吃错药了?” 好吧,还是那个梁水臭屁孩,一点儿都没变。 苏起翻了个白眼,熟门熟路地伸手:“我的礼物呢?” 梁水一脸嫌弃:“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 苏起耸肩:“但是除了礼物,你没有别的价值。” 梁水嘴角一挑,抬手就要揍她。苏起像模像样地躲了一下。 他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她:“拿了快滚。” 苏起喜滋滋接过来,当然不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里面一个胖嘟嘟的木头做的娃娃,好像是外国人的样子。 “这是什么?” “俄罗斯套娃。” “套娃?”苏起问,“你去俄罗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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