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过了片刻,武烈帝忽又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不过,朕却还未见过这个竺氏。” “陛下想见她原也方便,宣小皇孙入宫既是了,竺氏自会跟来。” 福全忙着出主意,哪知武烈帝忽笑而摇头:“魏赦对她看得太紧了,岂有她们母子入宫而他留待屋里的可能?他多半也会跟来。朕不想见他。” 福全于是不再说话了。 说再多的话已是无济于事,陛下和魏公子之间势同水火,存有心结。陛下不愿见魏公子,也是怕魏公子又说出什么伤他之心的话吧。都道陛下无情,其实福全在陛下身旁伺候着,也知,谁人不是有血有肉的呢?陛下作为一个父亲,也只是一个平凡之人罢了。 “赦儿从前热症不好,宫里还有些养身蓄锐的食膳药材,回头让御医们开个方子,把药材都送过去。” “还有,竺氏和阿宣也是南方长大的,来了神京怕是不太习惯,畏冷,这冬天像是格外冷得厉害些,宫里的暖炉和汤婆子也送一些过去。” 福全一一记在了心里,“奴婢这就去办。” 腊月二十九,宫里大太监福全,从内务处照陛下的吩咐领了一干物资送到了蘅芷别院。 魏赦在一旁听他说话,不动颜色,末了,说了一句谢,福全望着魏赦,笑道:“魏公子,明儿个便是除夕,宫里头照例会有宫宴,陛下说了,也请魏公子赴个宴。” 武烈帝不想见魏赦是假的,如今又有一个家宴,怕旁人都去了,魏赦却没收邀,心中别扭有刺,当然也要请他。福全卖力地吆喝,苦口婆心说了一堆。 魏赦噙了缕笑意,回道:“有劳公公回去回话,魏赦记下,定准时赴约。” 福全大喜,压抑了几分,笑道:“再好不过了,明日,奴婢让宫车到别院外头停着,盼魏公子与夫人赏光。” “自然。”魏赦抬手,身旁的马业成等人将福全送出了别院。 竺兰很是奇怪,魏赦一直不肯认陛下为父,她本以为他是不会收下这些的。他也不缺这些。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一应精美的宫中物件,只要魏赦想,他都可以有。说到底这些只是陛下的心意而已,他如此厌恶陛下,没想到他竟会收了。 她有些看不懂了。 送走了人以后,魏赦将竺兰横抱起来送回了寝屋。屋内门窗掩闭,地龙烧了起来,暖烘烘的。魏赦将她放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她还不懂他要做甚么,魏赦便蹲下了身,替她脱去了鞋袜。 她的脚生了冻疮,一直消不下去,时不时便作疼,反反复复的,真疼起来的时候,竺兰几乎走不了什么路。 魏赦摊开了手掌,掌中卧着一支药膏。 方才福全大太监念的名目里,便有这个,魏赦当场收了下来。 她的心在烛火之间轻轻地跳着,轻而平缓的血液犹如细密的电流一般流淌过四肢百骸,涌动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意。 魏赦将药膏挤在左掌之中,用指腹点了,一点一点为她涂抹在受伤溃烂的脚趾头上,一股冰凉的痒意似从脚底心儿一直窜到了头顶上,让她头皮一阵酥麻,忍不住咬唇道:“夫君。” 魏赦仰头看她,笑道:“应该好用,舒服吗?” 竺兰点头,面颊却是鲜红如血,平添了几分娇艳之色。 “明晚家宴,去吗?”魏赦问她心意。 如果她不愿去,那么随便列个名目,他自己一个人去便可。 竺兰又点了点头,“你在哪儿我在哪儿,我要去的!” “乖得不像话了。”魏赦咕哝一句,低下头,继续蹲在她的身边,托起她的另一只脚丫子,替她上药。 竺兰垂眸,凝睛盯着他。 如非事实,实难想到,曾落草为寇,收编七省的魏公子,和她温柔体贴的丈夫真是一人。魏公子看起来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好男人,嘴巴又毒又坏,在江宁的时候,还不知口头轻薄过多少人家的好姑娘,才挣得一个第一纨绔的好名声。而他竟然还说,他的童子身还在!竺兰忍俊难禁,实在忍不住,望着他吃吃笑起来。 魏赦自然听到了她的笑声,他面露不解,抬目望着她。 竺兰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因何发笑,可就是忍不住笑,笑着笑着,魏赦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起身朝她迫近,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