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荣不敢送她去医院,怕伤口会让人找到她的下落。他就地找了个土大夫,这名大夫挟除弹片、缝合伤口的姿势大刀阔斧,完了如同洒胡椒粉般重重洒了层自制的刀伤药,把明芝硬生生从昏厥中痛醒过来。 她满额头黄豆大小的汗珠,眼睛直直盯在天花板,嘴里喃喃有辞。阿荣凑近一听,竟是长篇大段的洋文,以为她烧糊涂了,她却侧过头问,“徐仲九呢?” “徐少爷有事,晚上他会过来。” 明芝点点头,又盯大夫一眼,很客气地说,“麻烦你了。” 大夫解开绑住明芝的布条,算是完成治疗。 好几次阿荣以为明芝要哭出来,但她始终没哭,只是过一阵子就问几点。阿荣猜她是在等徐仲九,硬起心肠告诉她,“徐少爷今晚有宴席,地方招待谢将军他们的,恐怕会很晚才来。” 他以为她真的要哭出来了,但还是没有。她睁着一双大眼,看向包得厚厚实实的右手,咕噜了一声。 过很久阿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她说,“我不欠他了。” 第五十四章 半夜明芝突然感觉屋里有人,她蓦地睁大眼睛,和凑在床头看她的徐仲九来了个大眼瞪小眼。两人谁也没出声,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徐仲九慢慢收回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在发烧。” 不消他说,明芝自己知道,她背上发冷,看什么都有点天旋地转的意思。 徐仲九拿起她的右手,仔细研究后得出一个结论,“伤得挺重。”阿荣告诉他,当时弹片乱飞,有一处插在明芝右手。伤口很深,差不多快穿透手心,估计会伤到神经。 明芝闭上眼,但徐仲九重重一握她的手。 徐仲九拿过毛巾,细心地帮她拭去额头上沁出的汗,“疼得汗都出来了。” 还不是你害的,明芝向他投去愤然一瞥,却没求饶。有用的话她当然会做,但只要有眼就能看出,他来收帐了。 徐仲九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碗,试试温度,舀了一勺汤送到她嘴边,“鱼汤,快喝,赶紧好起来。下周我要跟着谢将军他们走,在走之前把我们的事办好。” 明芝的眼瞪得滚圆,“什么事?” 徐仲九俯身亲了亲她的脸,“当然是婚事。”他慢条斯理地说,“不结婚我不放心放你先回去。” “回去哪里?” “ 上海。”徐仲九把汤勺硬塞进她嘴里,让她不得不喝下汤,“我说过,给我两年。过了这两年你满打满算也刚到二十,到时想干什么我都不拦你。就是别去美国,跑那么远我会想你,我自己又没空陪你去。” 明芝冷然道,“我不答应你是不是打算把我也锁起来?” 徐仲九又舀了一勺汤,“所以你要好好养伤,不然怎么有机会翻盘。”看着明芝的怒目而视,他一笑,摸摸她的短发,“放心,我不会那么对你。己所不欲,勿施予人,你锁我的时候我吃够苦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屈辱我不会加到你身上。” 明芝松口气,只要她伤一好,总有机会逃出去。徐仲九又说,“你又聪明又厉害,我怕别人看不住你,我也不能整天守着你。不过我已经想到一个最安心的地方,只要两年,到时我来接你,让你光明正大做我的妻子。” 明芝把他的话细细想了一遍,“那么大表哥呢,你不是很尊敬他,要是你娶了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我又没做错事,是你捉了我,把我绑了半年。为你我的名节,当然只有结婚这条路可走。”徐仲九理直气壮,“而且我已经问过他,他说他不反对我们的婚事。要是你不信,我可以让你直接问他。” 明芝迅速判断出他说的不是假话,情急道,“还有初芝,你和她的婚约怎么办?” 徐仲九啧了声,“事情都到这一步你才想起名义上我还是你准姐夫?”他想了想,“你生气也罢,我还是喜欢和你说实话。我打算跟她虚与委蛇,毕竟我们有婚约。你放心,我要靠你们季家做事,等完了我绝不再理她。” 明芝抬眼,和徐仲九视线碰个正着。他说话间带三分笑意,说不出的俊美和气。她心里一灰,做了许多事,手上沾了许多人的血,兜兜转转又回到原地,还带着满身的伤。 徐仲九拍拍她的脸,“气馁了?死了倒好,一了百了?啊哟!”却是明芝张嘴咬住他的手,徐仲九一边扼住她脖子,一边笑骂,“你改属狗了?”果然明芝咳了数声,他顺势抽出手。 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