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瞧见一方砚台躺在门边,冻住的墨汁掉了一地,陈贵妃瘫软在一边不停地哭,她年纪不小了,却保养得宜,哭得极美,令人心疼不已。 明德帝也看到了喝了一声,丢过去个明黄的帕子:“还不赶紧退下!” 陈贵妃得了御帕,连忙朝儿子打了个眼色,行过大礼,又冲相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才退了出去。 出门后她收起那帕子,哭了半天的脸上妆粉竟然半点都没有花,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清明台内只有君臣父子三人,明德帝一瞧大儿子缩手缩脚的德性,暴喝了一声:“畜生,跪下!” 李至“扑通”就跪下了,那眼泪说来就来,懦弱的样子和平常无异,让明德帝皱起了眉,对刚才陈贵妃说的话不禁多了两分信任。 他这个大儿子懦弱成这样,若说造假账目诬告封疆大吏,也不像这么胆大的啊。 明德帝在心里没嘀咕完,相衍道:“启禀圣人,此事臣在奏折中已详加说明,想真相已经明了了。” 明德帝皱眉:“相爱卿如何知道,这账目是至儿伪造,不会是他人作假诬陷?” 陈贵妃方才哭那一通在明德帝这还是起了点作用的,相衍低头笑了笑,道:“此事牵扯甚广,甚至涉及户部、礼部、大理寺数十位大人,臣也不敢妄言,具体的还要提审过案犯,得她的口供才是。” 本案最大的案犯就是何莲,李至于她的先夫有恩,他稍稍将心放回肚子,何莲肯定是不会出卖他的。 不料何莲从刑部滚了一圈回来以后是受了什么打击,见了李至差点扑上来撕碎他,口中呜咽呜咽地骂:“你不得好死!李至!你不得好死!” 李至大惊避开了何莲,大声道:“你做什么!” “我夫为你兢兢业业办事,最后落得死在任上的下场!我也成你细作,为你寻辅国公的错漏马脚甚至不惜顶着骂名再嫁,而你竟然要我儿性命!”何莲蓬头垢面,近乎疯狂地大叫:“李至!你还我善哥儿的命来!” “你这疯子在胡乱说什么!我何时要了善哥儿命!”李至被她撕打得实在火大,竟口不择言说了出来。 话音没落,明德帝箭簇般的眼神射过来,他一愣。 完了。 * 明德帝很愤怒,李至当然也没讨到好,轻松触怒皇帝被贬择。 以往他是龙椅四条腿之一,结果明德帝轻轻松松砍掉了这条腿——圣旨很快下达,大皇子封鲁王,发配到山东去了。 所谓树倒猢狲散,往日他身边围着的人多少都遭到了惩处,刘知阳本以为自己明面上同李至没什么大干系,职位也低,应该遭殃不到他头上,结果圣旨下达——他被发配到陇右道下瓜州做长史去了。 瓜州可谓穷山恶水,是大梁国内有名的穷地方,刘知阳一介新科会元,前一刻还是京官儿,下一刻立马成了瓜州长史,心中颇为不平。 那有什么用,调令即日签发,他很快就要走马上任去了。 相衍在书房听完观壁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很好。” 观壁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总是针对这位刘会元,不过他才不会不开眼地去问,接着道:“圣人虽然贬了鲁王,可是大公主多少还是受到牵连,据说圣人免了她领东宫六率的职位,提拔太子身边长随做了,让大公主司尚宫,说是学着料理内务,以后好、好......”观壁的嘴张了又张,不敢说。 “好嫁人?”相衍接口。 观壁紧闭着嘴,点头。 自古为帝王者大多生性多疑,外疑臣工、内疑妻儿,更何况这是涉及的是国本,明德帝这样做无可厚非。 想李长赢也是料到了,才会接受这种变相的贬择。 陈贵妃因为儿子被贬也受到了冷遇,协理六宫的权力转移给了李长赢,她只能闭门思过,日日脱簪替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