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应声冲了过来,三人成品字行,把那蓝眼羯人围在了正中。铁槍、马刀、长锤同时挥舞出来,若网若幕,笼住了敌将周身! 能中!三人心中,都是这句话语。然而那花白马长嘶一声,尥起了后蹄。一踢而中,背面那马惨嘶一声,甩下了主人。正面,羯将手中的长刀掷入了敌人前胸。而侧面,一支混铁槍刺入了他的肩头。 中了!那羌帅心头一喜。虽然失了两个心腹,但是他击中了敌人!然而下一刻,一股陌生的剧痛蹿了上来。他顺着痛处往下望去。只见那羯人空着的左手中,多出了一支矛,铁杆红缨,闪亮的槍头埋入了自己粗黑的脖颈之中。 矛身一抖,鲜血迸溅。那匪首栽下了马去。 以一敌三也能大获全胜的无敌将军,并未看那尸体一眼,而是冷声道:“合阵!” 随着这短促的命令,所有上党骑兵开始聚合,手中兵刃和他们眼中的杀机也合在了一处。 “杀!杀!杀!” 蹄声滚滚,杀声冲霄。 ※ “都尉,你这伤怕是要缝上两针。”看到奕都尉肩头的伤口,随军护士皱起了眉峰。这应该是槍伤,幸好入的不深。若是换上三棱刃,再深上几寸,怕是要伤了筋骨。 在桌旁坐下,奕延冷声道:“动手吧。” 缝针也不是轻松的活计。那护士从身侧掏出一个葫芦,打开盖子,一股冲天酒气便溢了出来。然而葫芦中倒出来的,却是如同清水一般的液体。这是军中特配的酒之精,只要在缝针开膛前用上一用,就能避免溃疡。不过药性猛烈,抹在伤口上,就像刀斫火燎,若是喝入腹中,说不定会肠穿肚烂呢。 小心翼翼的用蒸过的白布沾了酒精,那护士用布擦干净了伤口附近的血污。这本该是痛到极处的,但是身旁人只是肩头微微抽动一下,别说呼痛,就连面色也未更改一份。 都尉这些日子,似乎更可怕了些。那护士吞了口唾沫,拿出针线,缝了起来。线是羊肠,针是银针,然而缝在肉里还是让人牙根酸软,寒毛直竖。他亲手给不少人缝过伤口,哭爹喊娘,按都按不住的不在少数。但是如今缝来,那人却分毫未曾动弹,似乎缝的不是血肉,而是他身上衣衫一般。 哪敢耽搁,护士飞快结束了手中活计,又用酒精擦了一遭,上药裹牢,退了出去。奕延也没看处理好的伤口,随手拿起一旁的外衫,穿在了身上,信步走出营帐。 外面,十几个山匪被捆缚在一处,大半身上有伤。这些都是匪军中的小帅头目,需要进一步拷问。 王隆见到奕延,立刻走上前来:“营正,匪兵头目就这些。老营还要再审!” 奕延并没有理他,走到了一名山匪头领身旁,开口问道:“山中老营在何处?” 老营是山寨藏匿贵重物品的地方,只有寨中心腹将领才能知晓。那汉子呸了一声:“你也是胡人,何必为晋狗效劳?!” 他用的是胡语。羌、氐、羯虽然都有各自的语言,但是匈奴势大,所以诸胡也都会几句匈奴语,就被人称作了胡语。这话奕延和王隆都能听懂,王隆面上一黑,刚想发作,一道银光从他面前闪过。 那小帅的脑袋滴溜溜滚在了地上,腔子中的鲜血溅出十数步,方才停下。 王隆立马闭上了嘴。这几天,他家营正的脾气似乎越来越坏了,连他都不敢胡言乱语。看来一场大胜,还是没让这杀神痛快多少。 脚步不停,奕延又来到另一人面前,还是那个问题:“山中老营在何处?” 有前人做榜样,那人也不敢猖狂,吞了口唾沫才说:“想让我说,得先放我……” 他的话没说完,剑锋已经吻上了颈项。喷溅出的血,染湿了奕延的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流淌。 再前进数步,奕延又站在了另一个人面前:“老营在何处?” 那人可能是真不知晓,哆哆嗦嗦求饶道:“军爷饶命!小的跟那些头领都熟,可以打听……” 他没机会说第三句话了。又一具尸体,倒在地上。 营中,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开口。似乎那杀神要的根本不是答案,而是他们的性命。 再次迈步,奕延还未走到下一个人身前,那人就崩溃了,哭着喊道:“在左岭!左岭山中,我可以带路!” 那双穿着军靴的脚停了下来。奕延一挥刀刃,甩掉了上面的污血:“带他们去打老营,今日攻克。” 王隆还敢说什么?赶紧领命,退了下去。 一旁,报信者战战兢兢走上前来:“都尉,沾县来使。” 沾县是乐平国的治所,应当是郡府派了人来。奕延也不更换那身血衣,就这么走进了营帐。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