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刘曜还想谏言。 刘渊却摆了摆手:“此乃国事,怎可擅断?容后再议吧!” 然而还没等刘渊做出决断,洛阳城中,已然大变。 ※ 令狐况领兵赶到洛阳时,敌人早撤了个干净,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城池。早些年,张方也曾在洛阳肆虐,甚至烧了两座城门,但是从未对太学、官署这样的地方动手。匈奴人却不同,他们没有半分怜悯,甚至乐于摧毁这些代表着大晋王朝的象征。整个洛阳宛若被犁了一遍,房倒屋塌,焦烟滚滚。更别提城中百姓了。 看到这惨象,令狐况都不忍多瞧。当年晋阳被围,恐怕也未沦落至此。这个天子之都,哪里还有往日辉煌? 因为是并州来使,刚到城中,令狐况就被天子宣入殿中。怎么说也是初次觐见,就算皇宫残破凋败,令狐况心中也满是激动。这可是面见天子啊!而且此次退敌,全赖使君发兵攻打伪汉,天子应当也会大加封赏。如此与有荣焉的好事,若不是他家叔父有攻克离石的大功,恐怕也落不到他头上。 按捺住心中激动,令狐况趋步入殿,拜倒阶下:“臣令狐况,参见陛下!” “令狐将军请起。”阶上,传来了一个颇为年轻的声音。 令狐况不敢抬头冒犯天颜,规规矩矩的再行一礼,方才站起身来。 “此次令狐将军率兵入洛,其心可嘉,当赏!” 天子开了金口,令狐况却不敢冒领,赶忙躬身回道:“臣奉梁都督之命,前来护驾。退兵之功,全赖都督用兵得当。臣愧不敢当。” 他可不敢让天子生出误会。这次首功,当属轻骑入敌境的奕将军,其次则是夺回离石的叔父。不过归根结底,还是梁使君知人善任,料事如神。 御座上,静了那么一瞬,但是很快又传来了声音:“令狐将军所言不差,此次亏得梁卿果断出兵,围魏救赵。若非如此,洛阳何安?不知梁卿派了多少兵马,攻入平阳?” 令狐况立刻振奋精神,朗声道:“共五千骑,连破两城,方才逼退匈奴大军。攻入离石的,还有两万兵马,如今已纳西河国归并州。” 只是两万五千人,就有如此大功?殿内响起一种轻微的骚动,令狐况并不在意,继续道:“之前匈奴还派了三万大军入上党,拦阻陉道。也是都督派兵击溃,方才打通道路。捷报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他奉上了随身携带的奏书。立刻有小黄门接过,呈在了天子面前。小皇帝并未打开那奏章,只是微微颔首:“此役,梁卿当居首功。” 他唇角带笑,但是笑容未入眼底。 那日听说梁丰率兵入平阳后,司马覃就觉如坠冰窟。围魏救赵,他也是懂的。但是如此手段,一定能保匈奴退兵吗?明明坐拥数万兵马,数千轻骑就能打得匈奴境内大乱,却未发一兵一卒入洛阳救驾。若是刘渊使些手段,并不撤兵,他是要坐看洛阳城灭,天子身死吗? 而打平阳,需要两万五千兵,若是发兵洛阳,又需多少呢?谁能挡住这“大晋忠臣”? 远有王莽,近有曹操,乃至他家先祖司马氏,哪个最初不是一副忠臣模样?功高震主,自生谋逆篡权之心。那梁子熙,已经不是当日病弱雅士,而是盘踞并州的猛虎。他怎能容这样的臣子,位于卧榻之侧? 令狐况哪里晓得小皇帝心中所想,再次跪倒谢恩。 望着那忠心耿耿的年轻将军,小皇帝收起了面上所有表情:“梁卿为朝廷肱骨,朕迁都之后,司州一地,也可安心交予梁卿了。” 迁都?!令狐况惊得骤然抬头,然而还没看清御座上的人,就醒过神来,赶忙垂首。额上的汗珠却落了下来。怎会如此仓促迁都呢?洛阳可是八关都邑,还有黄河可依,此次遭敌,实乃守军之过。只要加强几道关隘的兵力,哪会败得如此狼狈? 若是天子都离开了洛阳,攻伐匈奴的重任,岂不全压在了使君肩上? 看到令狐况惊骇表情,司马覃只觉心中划过一丝快慰,朗声道:“并州兵强马壮,朕只盼梁卿能驱除胡虏,安定一方。待伪汉灭国,朕必回师洛阳!令狐将军,既然你带兵前来护驾,便随朕一同前往寿春吧。” 寿春,正是小皇帝选定的行台所在。之前他也想过移都许昌,但是王弥大军提前一步攻下了许都。而豫、兖、青、荆几州,也是战乱不断。反观南方,自叛将陈敏伏诛之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