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孩子延续香火足以。 岂料,那个飘着雨丝的夏天的夜晚,他看到杨佩瑶的第一眼,那张面容就直直地撞进他的心房,内心蛰伏的猛兽瞬间被唤醒。 他渴望她,像中了蛊的人渴望解药,像饥渴的旅人渴望甘泉。他想桎梏她,把她囚禁在自己心里;又想破碎她,把她融入血液,永生永世不能分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太冷了,怕吓着她,让她避而远之,可若放任自己的情意,更怕吓着她。 只能小心翼翼地克制着,努力做出一副长辈对待晚辈的样子。 而此时,她绵软的小手被他握着,顾息澜内心里的猛兽又开始咆哮,驱使着他想要吞噬她。 顾息澜深吸口气,平静下心情,取下字典,“当心,很重。” 杨佩瑶低低“嗯”一声,两手捧住了,随意地翻动着。 还未出正月,她仍是穿得鲜亮,水红色棉袄领子上镶一圈兔毛。长发编成双马尾,用红色绸带系着,低低地垂在腮旁。 雪白的兔毛、明艳的棉袄和乌黑的秀发,映衬着那张脸庞雪后晴空般明净。 黑漆漆的书架,灰突突的书籍,她是沉闷中唯一的亮色,也是他平静无波的生活中独有的鲜艳。 顾息澜望着她,错不开目光。 杨佩瑶随意翻动着书页,心头无比平和。 她喜欢这样近地捱着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味儿,说不上好闻,却让她心安。 也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仿佛正透过厚实的棉袄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这样安静的早晨,在书香墨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静静地靠在一起。 脸颊忽地热了,烫得她心慌意乱。 杨佩瑶翻完字典,交给顾息澜放回去,拿起适才选中的那本《新字典》,轻声道:“我想买这本。” 顾息澜接在手里,到柜台前付了钱。 走出书店,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适才的气氛实在太过暧昧,暧昧得有些无所适从。 坐进车里,杨佩瑶翻几页字典,提起昨天杨致重美滋滋唱戏的情形,问道:“昨天你们谈得怎么样,我爹回家时候很高兴。” 顾息澜笑道:“他是该高兴,我们约定,从今年起连续三年,商会每年会资助他五万块的军费。” 杨佩瑶不知道五万块的购买力到底是多少,可春喜一个月的月钱是三块,服装厂工人一个月超不过五块。 五万显然不是个小数目。 杨佩瑶小心翼翼地问:“会长,您不会亏本吧?” “不亏,”顾息澜看她两眼,耐心解释,“其一,你爹答应三年之内,杭城不会再生是非,也会尽力维护杭城治安,不允山匪进城扰乱;其二,他给我两百支枪,五千发子弹;其三……这笔钱是军费,完全属于你爹,跟高省长不沾边。高省长看着眼都发绿,你爹自然不会拿出来……说不定两人很快就闹崩了,高省长为人卑鄙得很,我是希望你爹早点跟他断开。” 高峤如果没有军队做后盾,只能依靠警察署,而杭城的警力不多,还有相当一部分跟万安帮暗中勾结,所以执行力度完全不行。 另外目前国内兵工厂生产的枪支不多,主要供应给军队,个人能买到的很少。 顾息澜想自己囤一批枪,以备不时之需。 听完他这么解释,杨佩瑶轻轻舒口气,“我怕你吃亏,还想今年要多画漂亮衣服,帮你把钱赚回来。” 顾息澜闻言便是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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