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略带戏谑道:“五弟还当真会讨陛下欢心,殊不知……”话到此处突然止住了,“陛下已经宣了外臣觐见?”这声音,赫然是宇文恪。 女帝语气略淡:“不过是个不怕死的而已。”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走至徐行俨身旁。在看到跪地之人侧脸时,宇文恪脚下一顿,不曾料到昨夜还在派人袭杀之人竟然在此,他心中思绪起伏,面色骤变,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宇文忻叫了一声:“大哥?我看你面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宇文恪回神,看了眼已经于桌案之后坐下的女帝,见她并未注意自己,当即扯了嘴角,随意一笑:“是有点不适,许是早晨吃的粘糕积食了。” 赵明福已经吩咐小内监将中书门下草拟过的奏折搬上桌案,女帝掀开一本,接过赵明福递过来的朱笔,笔尖在砚台上舔了舔,仿若无意道:“你年龄不小,却还不如老五行事稳重,吃饭如同做事,均需量力而为,当真吃不了的东西,莫要强行为之。” 宇文恪心头跳了跳,不知陛下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若当真知道了……他不愿深思下去,心中虽微微慌乱,但表面功夫一丝不差,嘴角微弯,弓腰应是:“陛下教训的是,孙儿记住了。” 宇文忻年方十六,身形看似瘦弱,却因习武而不显得单薄,笔直如青杉,个头几乎与宇文恪比肩。他打量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问:“这位郎君可是犯了何事,祖母在责罚他吗?” 女帝在徐行俨略显苍白却依旧沉毅的脸上扫了一眼,又淡淡垂眸,在奏折上划了一笔,道:“算不得大过,只是有些不自量力罢了。” 宇文忻犹豫了片刻,道:“这确实不算大过,罚一罚也就是了,不知祖母罚他跪多久了?” 女帝垂眸批阅奏折,并不出声,宇文忻一时有些尴尬。 赵明福在旁边偷偷打量了女帝的神色,笑了笑,回道:“也不算太长,从子时始……” 宇文忻诧异,“这么久?”他看了看仍旧纹丝不动跪在地上的人,忍不住求情,“既然已经罚了这么久,孙儿想他应该也已经知错,祖母不如便饶了他吧?” 宇文忻想的是跪了这么久,此人必然一直未用过饭,身体定要抗不住。可听进宇文恪耳中,却又是另一番思量,他迅速看了一眼徐行俨,刚悠悠飘起的心脏又沉了下去——陛下竟然深夜接见一个外男,无论此人是何身份,这都是登基之后开的第一个先例。 一本奏折批完,女帝“啪”一声合上,让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她从进殿开始终于将视线扫过地上跪着之人,淡声道:“汾阳王都替你求了请,你还不起身,莫不是要朕亲自扶你?” 徐行俨也不称谢,直接抬脚起身。站直身子的一瞬,双腿一软,身子晃了晃。 宇文忻离得近些,忙伸手扶了一把。 徐行俨低声道谢,轻轻推开扶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宇文忻忍不住多看他一眼。 女帝让两位请安的郡王离开之后,赵明福也很识相地带着殿内其余众人退至殿外。 大殿重新寂静下来,等右手边的奏折批至半尺高,女帝终于停笔,掀起眼皮看向徐行俨,君威森森,沉沉压下。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