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回了大明宫,进了皇后居住的思遐殿。 上官皇后正在梳妆,海棠走上前,替皇后挽起最后一缕长发,用簪子固定在头发的最高处,使人更显雍容华贵。 可皇后的表情还是淡淡的,她问道:“这次的鸿翎急报可是从甘州传来的?” “娘娘猜得真准,甘州又报捷了。” “看来朝廷要有大动作了。” 海棠疑惑道:“娘娘的意思是?” “明天让李恒来一趟。” “喏……既然太子过来,那要不要请圣人过来。” “不必了,”上官皇后突然笑了笑,“春露殿那种腌臜地方才适合他,不要脏了我的大明宫。” 随着裴景行奏折到达长安,这场战争的残酷先是将兵部震了震,然后在递奏折的过程中,把三省官员也震得不知说什么好。大昭官员也不是没见识,刀光剑影都稀松平常,但在瓮城烧了几千人这种阵仗,着实没见过,再一看战功表第一人,心头更是震惊。 有心人都知道,从打幽州大营起,大昭嬴的这三场上获,其实都出自一个小娘子的手笔,而这小娘子,姓林,从一个小小步卒到云骑尉,只用了几个月,这才过了没多久,连职田还没划分好,她就又要升勋位了。 这一次,只怕是正六品骁骑尉起。 甘州大捷的公告放出,引来了许多关注和不同的声音,尤其以国子监那一批学子最为典型,有人觉得林菁“杀伐果断,不以妇人之仁对敌,是大昭之幸”,也有人 觉得她“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虽有守城冲锋之能,却无大将之风”,甘州瓮城之战甚至成为太学的议题,许多学子都参与讨论之中。 在茶馆酒 肆,讨论的内容便更八卦,也更市井,当初她被余家退亲的事又被拿出来当做毯子,有人说余家“目光短浅,若当初娶了这妇人,现在岂不是跟着一起步步高升”, 又有人说余家退亲退得好,“……这等手段的女子,如果娶在家里,岂不是内院不安”、“若一个惹她不高兴,烧了家门,可就得不偿失了”。 与此同时,通济坊的林家也受到了关注,只可惜,除了一名书童打扮的少年和赶马车的一名中年男子在外出入,再看不到其他林家人的身影。那扇漆黑的大门将一切闲言碎语都关在了门外。 被无数人提及的甘州却进入了诡异的和平期,林菁托韦胥弄到了一些书,平日不是练兵就是考校林岚,从而发现了当初兄长大概也从中得到了些许愉快,便对林岚更是变本加厉,好好一个西突厥野孩子,已经渐渐向崔缇方向发展了。 唯一让林菁惦记的,就是这一次能给她什么勋位,顺便早点把职田分派下来,她早就想看姑姑当地主婆的样子了。 韦胥跟逆世军还未断联系,好歹也是韦家出身,当初的造反骨干,只要他腆着脸凑上去,对方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还因为这一战好生安抚了他。 在大战后,军营里收到了许多百姓的赠物,这些人不是长安城高高在上的官员,也不是没事去茶馆磕牙的闲人,他们对突厥人深恶痛绝,不仅觉得林菁这一把火烧 得好,还恨不得多烧死一些突厥人,尤其是团练的健儿,林菁似乎在里面看到了王立满的身影,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面色红润,眼里也带着精气神。 看上去,大昭给了突厥人一个漂亮的反击。 但林菁知道,留给大昭的时间不多了,练兵、征兵几乎是刻不容缓的事,在与突厥的第二次开战前,各折冲府要有满额的府兵,至少要筹集到十五万兵马、有十员以上熟练领兵且能执掌一军的将领、以及充足的军备才有获胜的可能。 在此之前,还有几处隐患。 这还要细数到十五年前,林远靖被害后,边境立时反了几处,有林氏的旧将,也有之前便不服大昭统治的反王,这些人卡主了西北防线上的几处咽喉要道,大昭在这些地方兵行不畅,也无法安心与突厥作战。 在帐篷里,她合上书卷,突然问林岚:“你想不想上战场?可大昭的战场上,面对的都是突厥人……” 林岚正在变声,喉结渐渐突出,有一些男子汉的样子了,他温文一笑道:“于公,突厥与我有养育之恩,大昭也是生我之父;于私,突厥人待我如狗豕,大昭弃我 不顾,只有阿姊救了我,我自然想上战场为阿姊分忧,而且无论是突厥人还是大昭人,亦或是胡人、吐蕃人……我都可以为阿姊杀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 城 “好孩子!”林菁摸了摸他的头,特别有成就感。 她自小成长路线与别人不同,十五岁上沙场,自然没发现林岚这语气口吻与正常孩子完全不同,他耳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