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最后一名亲信离开。 霍九重新戴上了面具,他今晚还要去梁国兵部尚书的府中赴宴,明天还有一批货的调剂等着他做决定……他揉着脸,努力想让自己的面部表情去贴合贝提耶这个人物,许久之后,他放弃了。 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样发怒了,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就像失去了七情六欲,每戴一张面具,就会变成一个戏子,张嘴便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台词。 可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冷漠,也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 即便他已经有了今日的地位,即便林菁本身强大无匹,可他们在乱世中还是避免不了种种意外。 并非是他们自身的错,而是环境迫人,致使她不得不一次次深处险境。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二次见面,她试图利用他,被看穿之后,她不徐不疾地点出天下格局,她手里拿着一张胡饼,为他画了另一张虚幻的大饼。 如果没有动乱,中原的汉人吃着西域的胡饼,西域的胡人用着江南的瓷器,商路四通八达,文明顺着驼铃和马队传遍大陆,久居沙漠戈壁的民族也能在海上贸易, 大家不因信仰不同而倒戈相向,不因资源不公而肆意劫掠,不因种族文化而互相攻讦……他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觉得这个姑娘对了他的胃口,在心里留下一个影 子。 狼行千里,最重伴侣。 别害怕,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想办法带你回来。 我还欠你一支歌呢。 几日后,冬青湖迎来了一队身份不名的客人。 拔延诃勒打开礼单,面色阴沉不定,最后嗤笑道:“你想用这些来换林菁?一个女人而已,看来你是昏了头。” “一个女人而已?一个值得你率领一万人攻打甘州的女人,听说你悬赏的金额,比汉人的一座城还贵重,到底是谁昏了头?”贺伊坐在拔延诃勒的对面,手拿一杯奶茶,轻轻吹去上面的浮沫,却并不饮。 东西突厥之间几乎断了往来,两个年轻的叶护第一次遇上,拔延诃勒以贵族礼仪待之,贺伊也带来了丰厚的礼物——没想到是为了换林菁。 “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拔延诃勒把礼单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道。 “我不介意。”贺伊完全不吃他这套。 “……我介意。” “我可以为你再寻美姬,对你来说她只是一个女人,对我来说,她是很重要的人。” “那可真可惜,你来晚了。”拔延诃勒带着恶意地一笑,“她现在对我来说也很重要,不过,如果你决定付出这些代价,我可以让你见她一面。” “带我去。”贺伊毫不犹豫,立刻起身。 他一掷千金,只为了见她一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站在上风,明明是他来求自己,拔延诃勒仍然感觉到自己被贺伊压了一头。 拔延诃勒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真心因爱而高贵,非世间价值能衡量,他已经忘记了,这是每个草原孩子的启蒙歌谣中,用生命和勇气歌颂的感情。 贺伊不知道林菁是怎么在拔延诃勒手里活下来的,但他不在乎,只要她还活着。 他刻意保持冷淡的表情,可心里却全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多怕从拔延诃勒嘴里听到最坏的消息,他无法保证自己能否控制住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