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月已在牢中被关了近二十日。弘凌在她被关进来的当日便被放出去了,好歹弘凌手握边塞大军,朝中又有不少朝臣拥护,皇帝若无一击将他扳倒的把握,也不敢太过份。 昨日差李生路来过,说案子有大进展了,不几日就接他们母子出去。锦月总算才放心了些。 这回虽然没有刑讯逼供,却也并不好受。而下正是七月底,一年最热的时候,傍晚乌云压顶,天空开始滚上闷雷,刑部大牢里又热又闷热。 稻草里时有细小的虫子爬出来,不小心就爬到身上,蚂蚁,跳蚤,臭虫,什么都有。也大概是开暴室久了,便开始不习惯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 小黎捉了两只蚂蚁,一大一小,给锦月看:“娘亲你看,这个大只的蚂蚁看着虽然吓人,但是咬人不疼。这个小只的肚子是尖的,可是咬人好痛。” 锦月低眼:“所以,你想告诉娘亲什么?”身侧儿子小小的身子挨着她并排坐,一手揪着只蚂蚁。 团子抬头:“我明白娘亲说的‘人不可貌相’是什么意思了。” 锦月微微含笑:“对,就是这个意思。” 有脚步声传来,锦月循声看向牢门外狭长昏暗的通道,来了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穿深褐色袍子,胸口有方形朝服纹的大人。锦月认得那胸口的图案。 锦月浑身一凛,犹记得二十日前那说话声震慑心肺的老将,不由抱着小黎忙靠墙缩了缩。 那长及垂地的袍袖一扬,动作气派——“开门!” 立刻狱卒一哆嗦,慌慌张张忙把牢门打开,立刻那人就钻进来,与锦月母子隔着一丈远对视。 空气骤然紧绷,昏暗牢狱中看不清那人脸,锦月却能感受道他苍老、犀利的目光在探究地打量自己,如芒刺在背。 锦月:“不知太尉大人不畏脏污来此狱中,有何贵干。” “牢中昏暗,你看不清我脸,怎知老夫是太尉。”声音洪亮如钟,虽老却丝毫不弱。 “锦月朦胧看见大人襟前山木飞禽长戟日月纹,只有三公之首的太尉才有此殊荣,大人就是当日挟持太子妃的尉迟太尉。” 那人呵地重笑了声,而后在牢中徘徊走了两步,犀利的眼睛却一直不离开锦月母子身上,许久,才随便的一扬手,让狱卒都下去。 锦月不由慌张起来,这个老将浑身煞气凛凛,年轻时恐怕是个枭雄,不好惹! “大人不为拷问,也不认识锦月,不知要作何?你当知道太子看重我们母子,若是有差池恐怕会令大人前途受阻。” 那人上前几步 ,天窗落下一束暗淡的天光刚好漏在他脸上,照得双眼、鼻下黑洞洞的,有些骇人。 他步步逼近直走到锦月跟前,小黎吓得喊了声“娘亲”,紧紧抱着锦月双腿、敌视着那人。 尉迟云山眼睛往下一瞟:“寻常孩子看见老夫吓得尿裤子都有,连六皇子的小皇孙见我也吓得哇哇叫,你的儿子胆子倒不小,还看这样盯着老夫。” 锦月忙把孩子压进怀中护着。“小黎是太子血脉,当然不是寻常孩子,大人有话请直说。” “那日老夫见太子勇猛非凡,已有拥戴之心,你大可放心,我不会伤你们母子。” 锦月心中一动。 太尉是“三公”之首,所有将军的头子,振臂一呼全国的士兵都要应一声地人物。不过而下朝中势力分崩,军队也分作三流,太尉不能总领,但而下局势东宫与废太子、皇后一方相互平衡,太尉手中有两成兵马,他的立场就显得尤为重要。 出城那天尉迟太尉的强硬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弘凌才出去十几日,竟然能让他松口,有投诚之意,也当真是厉害。 尉迟云山又站了一会儿,锦月蓦地与他视线对上,他神色有些古怪,问: “你娘……她还好吗?” 锦月脸色一暗,撇开脸:“萧家已经满门抄斩,除了我与妹妹映玉便无人生还。我娘……自然早已死了。” 尉迟云山又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哦”了一声,似有些烦躁,而后一语不发地走了。 锦月暗自奇怪。 难不成,他是假意投诚,想在他们母子身上做文章? ** 案子虽未大白,但刑部已经有足够证据证明萧家灭门是属冤案。三日后,锦月母子和关在另一处的映玉被一同无罪释放,并受了一道圣旨安抚。 锦月牵着儿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