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中,四个侍女正伺候锦月一层一层地将朝服穿好。 婚服是皇子妃朝服制式。内里是黑缎子的交领直裾深衣,用银丝线绣着飞鸾纹,衣襟口滚了吉祥如意纹,外头是长及拖地的正红色锦缎罩衣,以深浅二种金丝刺绣珍鸟祥云纹。 因为是正式场合穿的皇子妃吉服,所以用料厚重,十足十的水亮华缎,锦月穿在身上,只觉双肩都重了重。 “这吉服样式当真是为锦月姑娘量身设计的一般,穿在身上好生气派。”侍女赞道。 另一侍女以木托盘捧上一没暗金色宝珠如意金锁,挂在锦月脖子间:“再加上饰物,就更显天家的荣华锦绣了。” 锦月微微颔首不言,任她们折腾,首饰、长甲,一应俱全。等那巴掌大的累金丝飞凤金冠步摇,戴在她梳作高髻的头发上,才总算完成。 玄黑,正红,赤金,这三色是极尊贵的颜色。在宫里,若庶出皇子或者姬妾穿了,那就是大不敬的杀头大罪。 为了保证安全,祖制规定皇子不允许出宫来迎,只能在宫门口迎接。 此刻弘允恐怕已经等在皇宫大门口。 来府上迎接的,是皇子制定的青年大臣。来人正是延尉监的头儿,监正大人李汤。 锦月透过眼前的金珠帘望大马上李汤背后,浩浩荡荡一片红,竟望不见尽头。 而今踏出这一步,便不能回头! 回看尉迟府的烫金边匾额,匾额下尉迟云山以及上官氏,也正看着她,面色沉沉并没有什么喜色。 锦月牵了牵嘴角,扯了个了冷笑,看得上官氏几人一凛,而后她决然上了撵。 果然今日不是好天气,才走了一半儿的路程,就开始下狂风大雨。迎亲的宫人队伍被吹得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住。 “李大人,风雨交加,冒雨行走恐怕不安全,还是在一旁檐下歇息歇息吧。” 锦月说。 李汤早被浇成了落汤鸡,便应了。“往前走走是朝廷空置的院子,咱们可以去那儿躲躲。” 是以,一行人便在小院儿躲雨。刚踏入院子,不想便有一辆百姓的马车停在门外檐下,躲雨。那马夫和羽林卫交涉,祈求躲雨。 那羽林卫过来禀告了锦月,锦月看马车上下来个黑衣裳的瘦个子姑娘,和香璇一样孱弱,手背上缠着包扎的纱布像是受了伤,不由心生怜悯。“容他们也躲躲吧。地方宽敞也不碍事。” “诺。” 羽林卫答了声,跑出去告诉那姑娘,却不想那姑娘将翻身上了马车,催着马夫啪啪甩了马屁股两鞭子,眨眼消失在雨幕中。 “姐姐怎么了?莫让雨水冲坏了胭脂。” 香璇见锦月张望门外似要走入雨中,忙拉住她。 “快拿伞,我想去看看那马车。”锦月心头发跳。那马车行起的时候,窗帘飘起了一条缝,仿佛里头有一双眼睛,孩子的眼睛。 那破马车噼里啪啦在雨中冲了好远,直到长安城城门口,才停下来。 黑衣女子去城门旁的茶楼与个牙婆交谈,这边马车里又钻出个橘黄衣裳的阴冷女子,菊英。 “唔……唔唔唔!”小黎被绑着手脚堵着嘴,像条小虫在车厢里使劲蠕动。 “别吵!再吵我拧断你脖子!” 菊英恶声恐吓道,小黎竖着小眉毛瞪他,小脸蛋儿气得通红,却把这恶女子逗地冷冷一笑,一把拽住小黎衣襟提起来—— “怎么,刚才闻到你娘亲的气味儿就激动了?呵。今天她可要抛弃你爹爹嫁给别人了,往后有新家,不要你了!” 小黎愤怒的小脸掩不住心事,瘪了嘴,眼泪汪汪。 “菊英姐姐,他一个小孩子你不要再说这些话让他难受了。”一双手将孩子从恶女子手中解救出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