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圆、荔枝、核桃、栗子、莲子,五种颜色的果子和同心金钱,窸窸窣窣,落了慢慢一兜。 姚尚宫端着腔、拔高了声,满面吉祥的笑容:“果子满怀、多子多福,祝五皇子殿下、皇子妃娘娘富贵吉祥、早生贵子。” 几女史也跪下重复了一遍。 姚尚宫才道:“礼成!” “殿下和娘娘早些歇息,奴婢们告退。” 姚尚宫和几女史退下,锦月见她们退下时,脸上都有种红光满面的暧昧笑容。锦月才想起,那其中二侍女正是昨日在尉迟府上交给她闺房之策的女史。 立时,锦月吞了吞唾沫,面红耳赤起来。 “将衣裳宽了吧。” 弘允说着脱去了厚重的华缎罩衣,锦月一凛、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戒备看他。 弘允一顿:“我看你两颊绯红,以为你是热着了。你不要误会,我……” 暗松了口气,锦月尴尬笑出来,她与弘允之间从未有过这样的防备,一时有些尴尬。 锦月轻轻宽去拖地的长罩衣。 “是,是有点儿热。” 这正红的华缎罩衣穿着虽气派,却十分厚重,脱去之后果然身心都一轻。 弘允手掩了掩口而笑,锦月有点说不出的难熬,以前和弘允在一起也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现在却觉得一刻钟掰成了几个时辰在过。 弘允大喇喇坐看锦月干巴巴站着手脚没处放,渐渐笑出来:“你若不想侍寝,我也不会强迫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我还是往常的弘允,不会因为到了夜晚、没有旁人在,就化身野兽将你生吞。” “……”你知道,也不用说出来让我尴尬吧。锦月心道。 而后,锦月脸色暗下去:“其实你为我做这么多,我侍个寝,也是应该的。毕竟我占了你的妃子的名目,令你不能娶想要的美人,若日后遇到喜欢的好女子,也不好娶回来。” 弘允目光深了深,眼睛从锦月的白皙的眉眼,一路向下,鼻子、小口,下巴,一路到玄黑绣银纹领口露出的半段玉白脖颈…… 他呼吸不由自主深了深。 “你能这样为我着想我很高兴,不过……” 锦月抬眸,不知何时弘允已近在咫尺,他身上是自己熟悉的、淡淡的幽香,可他现在滚烫眼神和沙哑迷离的嗓音,却是她从未见过的。 “弘允。”她出声,示意他别再靠近了,她有点不习惯这样的靠近。 从前她是根本不敢想象,弘允竟会有这样的眼神看她…… 这种,纯粹地“男人”的眼神,让锦月有些害怕、恐慌。 长指绞起锦月耳畔那几缕调皮的碎发,弘允低声呢喃:“虽然你令我垂涎欲滴,但我真不忍心享用你。” 他轻轻环住锦月,收敛了方才的逼人气势。 “锦儿啊你可知道。你就像我的月亮,往后,我要天天把你供在天上。一想到,往后每一天你的目光就像月华照耀在我身上,我便觉好幸福……” “锦儿,我这一刻,真的很幸福,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 锦月张了张口许久无言,感动之余,更觉歉疚、愧对,对不起这一份厚重的心意。这场婚姻对她来说,这只是为了得到权力的交换,甚至是利用。 “弘允哥哥,我比任何人都想让你得到幸福。可是,我还是不能骗你。等我报了仇,我就会离开,让本来该坐在这个皇子妃位置的女子来照顾你,与你白头偕老……” 这个怀抱骤然紧了些,紧到锦月有些透不过气来。 “我知道。你要走我绝不会阻拦你,但是……” 弘允深吸了口气,他极少对锦月提要求,但这一次,他真的好渴望,“但你在我身边的日子,我请求你让我尽情尝够这幸福味道,可好?” 锦月抿了抿唇,思虑良久,“嗯”了声。 一阵静默,周遭的冷凝的空气似因这个从容的男人而宁谧下来。 弘允拿了箜篌,拨动琴弦,空灵的音色悦耳空灵如深山泉水叮咚。他望着锦月,朗声诵着《诗经》中的一首小曲——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锦月最喜欢听他弹琴,但听到那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便心虚的低了脸。 弘允太美好,自己,真的不配他这句誓言。 …… 夜转深,弘允放了琴。 “夜深了,歇息吧。”他顿了顿道,“后宫恩宠和地位一脉相承,所以我想,你最好还是与我同房的好。” 锦月一惊,大眼睛里满是惶恐。 “我是说同睡一房,不是行男女之事。”他依然从容,可锦月却从弘允嘴角轻轻的莞尔读出些许“故意”。M.XIApe.COm